數日前,一男一女禦劍從一處山坡上滑下。
他們剛剛從虞修的分割包圍中突圍出來,隻不過女的面色蒼白無力,禦劍姿态放的很低,甚至還有點搖搖晃晃的樣子,一看就是受了比較嚴重的内傷。
男的一直在一旁拽着她逃命,右手緊緊攥着烏光寶劍,身上的衣衫支離破碎,早已被血污弄髒,有虞修的,有隊友的,也有自己的。
男的叫風若許,女的叫憶如玉,二人既是同一支獵隊的戰友,也是長生宗宗門裏的師兄妹。隻不過他倆的關系比較特殊,還是一雙令人豔羨璧人。
男俊女俏,天作之合的二人本想着趁此機會到虞山曆練曆練,可沒想到虞山的反撲之勢猶如排山倒海,竟是一浪高過一浪!
預期的援軍遲遲不到,右翼軍團很快便在虞修的反攻下土崩瓦解!若不是風若許敏銳地察覺出虞山妖修士氣的變化,提早作出防範,恐怕他倆連從虞山妖修第一輪的分割包圍中活下來的機會都沒有!
可即便如此,憶如玉依然在逃命的過程中中了虞山妖修一掌,體内的真氣登時變成一團亂麻,若不是風若許誓死相護,憶如玉恐怕早就香消玉殒了。
可就在途中路過一個果園時,憶如玉體内的真氣終于完全亂掉,已經連禦劍飛行都無法做到,直接從飛劍上摔了下來。
“若許,你先走吧!我受了傷,體内真氣提不上來,實在是飛不動了!”
“有時間說傻話,不如老老實實攢點力氣,就算是用兩條腿跑,我們也要跑出虞山!”
風若許略通醫理,将烏光寶劍插回腰間,伸出手替憶如玉把脈。“嗯施術者将靈力蘊于掌心,再将靈力打入你體内。真氣運行受到這股靈力的嚴重幹擾,才會使得你無法正常調度修爲。不過好在這種掌法并不緻命,隻要我們能逃回長生宗,自然可以請師父他老人家替你化解。”
憶如玉痛苦地垂下頭,眼神中滿是絕望和灰心喪氣,似乎對活着逃出虞山不抱半點希望。
風若許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一來他的修爲隻是凝魂圓滿境,而施術者至少是元丹修士,因此他無法憑借一己之力将憶如玉體内這股多餘的靈力給排除掉;二來則是現在連當事人本人都沒有強烈的求生,那麽接下來的求生之路隻會越來越艱難!
“早知道就不帶你來了。”
風若許忽然懊惱地說出這樣一句話。聞言的憶如玉嬌軀一顫,眼淚頓時便撲簌簌地往下掉。
其實風若許還有後半句話沒有說出口,那就是“不然你也不會像現在這般身陷險境。”
憶如玉理解的意思顯然和風若許迥然不同。不過話又說回來,二人的關系後來之所以惡化,有一半的原因都是風若許自找的,誰讓他在憶如玉心理防線最脆弱的時候說了最蠢的一句話呢?還隻說了一半!
風若許看着憶如玉的眼淚如斷線的珠子那般落在地上,以爲她隻是被死亡和恐懼吓壞了心神。
若真是這樣,那倒還好了——知道哭的人一定留戀着生命的美好,一定記得活着時候的快樂,這就還有救。
于是風若許也沒有表現出安慰憶如玉的意思,隻是在一旁靜靜地候着憶如玉哭完。
“這兒有個果園,我們進去休息一會兒,吃點靈果補給一下吧。”風若許眼看憶如玉都快哭的沒氣兒了,這才提出建議,攙扶着憶如玉進了果園。
本來風若許的意思是讓憶如玉在果園裏平複一下思緒,順便觀察觀察地形、方向、追兵等方面的因素,要是憶如玉真有興緻吃上一兩個靈果,那自然是更好的。
“如玉,你在此地不要走動,我去附近給你拿幾個靈果解解渴。”一語言畢,風若許一邊留意着憶如玉,一邊在果樹下挑選着最中意的靈果。
可就在這時,一棵果樹的樹洞機關悄然打開了。風若許并未及時發現這一變化,甚至連一聲警呼都來不及喊出口,就被樹洞機關内伸出的一雙手給拖了進去!
盡管風若許的大半注意力都放在憶如玉身上,但彼時的憶如玉并沒有如何在意風若許的去留,準确地說,是她還在糾結風若許是不是真會抛棄自己。
理智告訴憶如玉,風若許不會。可憶如玉的耳邊一直萦繞着瘋風若許方才所說的那句話,回憶着那句話,仿佛一切皆有可能。
“嘿!那邊的姑娘!我叫你呐!”一個輕佻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吓得憶如玉趕緊回神,抽出腰間的佩劍就砍了過去。隻是劍砍到一半,便被一隻手給輕易拿住了,“你是這把劍的朋友吧,他就在下面,我是來接你一塊兒過去的!”
憶如玉很清楚自己并不認識眼前人,但她卻認識眼前人手裏的烏光寶劍!
“他人呢!你把他怎麽樣了?”
一想到風若許可能會遇到危險,方才那些胡思亂想通通被憶如玉抛諸腦後。
調度不了體内靈力的憶如玉,和凡塵俗世的女子相比,沒有任何區别。但她就像根本沒有考慮過這些因素一樣,竟一把揪住眼前人的衣領,惡狠狠地說到:“帶我去見他!若是他有什麽閃失,你我都别想活!”
來人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先是莫名其妙被砍,後又被人拿命相要挾。不過他還是非常上道的——比如說默默地吞了一口唾沫,舉起雙手,裝出一副很害怕的樣子。
沒過多久,當憶如玉來到地窖,再一次看見風若許時,見到的不是心上人遍體鱗傷的模樣,而是他正和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有說有笑地談論着什麽。
聽到動靜,風若許轉頭望了過來,一眼便看見憶如玉和抓了自己的家夥,随即眉頭緊皺。
“如玉怎麽自己就下來了?若是他們不同意幫助如玉化解其體内的掌法,她也好先行離開啊!現在怎麽辦?一條道兒走到黑?”
風若許的心理想法憶如玉不知道,風若許和他身邊的女子在說些什麽,憶如玉也不知道。憶如玉隻知道,她在上面爲他擔驚受怕,他卻在地下和美人連說帶笑,真是好不“快活逍遙”!
“你朋友就在前面,還不快去唔!唔!”老三正想把憶如玉帶過去,哪能料到她會突然扯住自己的衣襟,一口咬在了他的嘴唇上!
老三整個人都懵了,下意識地忘記了反抗。風若許則沖過來一把将二人分開!大聲诘問到:“你是不是瘋了!你在做什麽!”
憶如玉打開風若許抓住自己的手,擦了擦嘴唇,大仇得報般痛快說到:“我做什麽與你何幹?從今往後,我與你恩斷義絕!”
之後的事情,無非是坐在陰影處的老大站出來爲新人講述規矩。因爲從順序上來看,風若許是第四個,憶如玉是第五個,故老四、老五就這麽确定下來了。
期間憶如玉拒絕二姐給她進行治療,這哪裏由得了她?直接被二姐綁着給治好了。
從那以後,憶如玉就特别怕二姐,因爲她知道,她倆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雖然後來憶如玉也隐隐約約感覺到風若許和二姐之間并沒有什麽貓膩,但是二人的梁子已經結下了。誰都在等解釋,誰也沒有解釋,誰都不願解釋,于是相處的每一天都是吵吵吵。
直到有一天,唐江生來了。老四、老五再次遇到了生死危機,隻不過這一次的主角是風若許,并不是她憶如玉。
這哪裏成啊?風若許就算是死,就算被燒成灰燼,都是她憶如玉的所有物!
她決不允許有人在她面前對他指手畫腳,如果有,她絕不會作壁上觀!即便是死,她也要走在風若許前面!隻要讓風若許比她多難過一息,她憶如玉就算是得償所願!
“死到臨頭了還要占我便宜?你的餘生就在悔恨中度過吧!”憶如玉把風若許拉向身後,毫無猶疑,慷慨赴死,“老大!二姐!你們動手吧!我願意一命抵一命!”
“荒謬!我風若許何時需要一個女人來救!”隻見風若許再次站在憶如玉的前面,抽出了腰間的烏光寶劍,“小六子,若是可以,替我護好你嫂子周全。”
唐江生表示很無奈啊,他并不想摻和此事啊!要是老大和二姐把他也列爲了敵人那方可怎麽辦?趁亂跑可還行?
“哎喲我的親娘诶——!”
就在這時,地窖出口處傳來了老三的哀嚎,一道修長且熟悉的身影随之出現在唐江生眼中。
“啊!果然在這裏!”忻吳一腳踏在老三的胸膛上,斷水流懸在他兩眼中間,吓得老三一動也不敢動,“瞧這氣氛,我是不是破壞了你們舉辦良宵舞會的雅緻?”
二姐從地上翻身而起,一言不發,握緊拳頭,如臨大敵!老大亦暫時停下了對老四、老五的滅殺,瘋狂催動修爲,轉身死死盯住來犯之敵。
“我說你們二位,咋還有心情看戲哩?”唐江生趁此機會,趕緊向老四和老五神念傳音,“與其在這裏傻愣着,不如趁此良機溜之大吉啊!你們到底還要不要生孩子啦!”
老四、老五看怪物一般看向唐江生,回音到:“小六子,你也太淡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