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釋前嫌的唐江生和老大一人占據一片區域,開始運功療傷。二人此番受創最重的,僅僅是上的損傷,并不傷及修爲心脈,隻要稍加用靈力進行治療,很快便可以痊愈。
而老大畢竟是元丹中期境界,對元丹修士來說,隻要一口真元尚存,再重的傷都死不了。
“呼——”唐江生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身體内的暗傷被他修複了三分之一,“想不到幾番戰鬥下來,身體不知不覺已經添了這麽許多的傷病。”
唐江生活動活動手腳的筋骨,又摸了摸自己的臉啊、眼睛啊、鼻子啊什麽的,至少保證皮外傷已經徹底治愈了。
“呃大哥、四哥,你倆不休息,都盯着我看幹嘛?”目視前方,唐江生瞬間就看見兩張焦慮的人臉抵在自己面前,“我真沒啥事兒。你倆能否稍微離我遠點兒?我擔心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操家夥砍你們。”
“小六子,你真沒啥事兒嗎?”老四不斷打量着唐江生,一會兒摸骨,一會兒把脈,眉間的陰雲愈發凝重。
“是啊小六子!你瞧我,隻消吐納一陣,整個人立刻生龍活虎。你再瞅瞅你,就算是凝魂中期的修爲,也花不着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吧!是不是老二出手太重,把你哪兒打出毛病來了?”
老大的眼神開始往下飄,頓時看的唐江生頭皮發麻。
“沒有沒有沒有!二姐她對我好着呢!”唐江生蜷縮成球,向後翻滾幾圈和老大、老四拉開距離,随後再從地上爬起來,“多謝二姐!今日之恩,小六子沒齒難忘!”
“完了小六子淪陷了。”老四仰面哀嚎,說不出的悲怆凄涼。
老大走過來拍拍唐江生的肩膀,目光閃躲地說到:“嗯,每個人的喜好都不同。小六子你,好自爲之哇!”
話還沒有說完,一陣勁風從唐江生旁邊呼嘯而過!直接将老大刮到半空中亂攪一通,然後狠狠地甩向地窖的牆角處砸出一個大坑!可憐的老大身體剛剛複原,此刻又是手腳抽搐,眼冒金星。
“二姐好身手。”唐江生咽了一口唾沫,戰戰兢兢地說道。
“都給我好好相處!”二姐根本不給唐江生插科打诨的機會,隻是輕飄飄地看了唐江生一眼,随後便不再理會,尋了個幹淨的地方打坐吐納去了。
唐江生默默注視了二姐一小會兒,一時也想不到如何與這位女中豪傑拉近距離。
“那個最不好相處的人就是二姐你啊!”老四蹑手蹑腳地走到唐江生身邊,由衷地感歎道,“我說小六子,方才我與你五姐一起布陣困你,你莫要往心裏去啊!你要實在是氣不過,你再跟我打一場也行,不過得等到二姐不在的時候。”
唐江生轉頭看向旁邊這個玉樹臨風,又有點謹小慎微的男子,嘴角爬滿苦笑:“四哥你是認真的嗎?”
老四看着唐江生這個模樣,以爲他是在忌憚自己凝魂圓滿的修爲,内心不由得升起一股難以言明的喜悅。
“我當然是認真的!不過俗語有雲,‘好兄弟沒有隔夜仇。’你我在此相遇便是緣分,能不打自然便不打。當然,小六子你放心,四哥絕不會仗着修爲比你高那麽一星半點就欺負于你,你放心吧!”
老四拍着自己的胸膛,豪氣幹雲地跟唐江生保證到。
唐江生微微一愣,随即以手扶額,努力憋住自己快要抑制不住的笑意:“是。四哥你開心就好。”
“二傻子。”一旁的老五神色輕蔑,毫無猶豫,開口就把老四給損了一次。
正在興頭上的老四哪能容忍有人在這時候潑他冷水?當然,老大、二姐、老三以外
“老五你适可而止一點!平時你辱罵于我,我并沒有跟你一般見識,那是我寬宏大量!但這次你居然連帶着小六子一起罵!是不是有點欺人太甚了!”
老四怒氣沖天,雙目圓睜,一副恨不得吃了老五的樣子。
唐江生有點看不下去了,在一旁低聲提醒道:“四哥,我覺得那個‘二’,應該不是量詞。您要不要再掂量掂量?”
聽聞唐江生這番話,老四卻好像還沒回過味兒來,眼神中跳動着明晃晃的火焰,堅定不移地說到:“不用再掂量了!有什麽好掂量的!我風若許也是頂天立地的一條好漢!豈會怕她!”
唐江生震驚了!正在休息的二姐亦猛地睜開雙眼!躺在地上裝死的老大也從坑裏爬了起來!
“你你瘋啦!”老五以手掩口,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這裏是不能用真名的!你忘了?”
老四聞言一愣,随後感覺整個天都塌陷下來了!
“老四,你越界了。”
老大一步步邁向老四,身上散發着一股危險的氣息。二姐也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眼神不善。
值此存亡絕續一刻,唐江生正欲替老四說情,不料卻有人先他一步,将老四護在身後。
“大哥!二姐!老四剛才隻是心直口快!純粹是無心之失!請大哥、二姐莫要難爲他!”老五帶着哭腔,從腰間抽出一把細長佩劍,隻不過握劍的手劇烈顫抖,此刻别說傷敵,恐怕連自衛都做不到,“求大哥、二姐放他一條生路。”
“老五,你是知道規矩的。在這裏暴露真名的,隻有兩條路可走。其一,打敗在場的所有人;其二,一命抵一命。我們是不會放任一個知道這處藏身之所的人在外面東逃西竄的。”
老大身上開始散發出殺機,整個狀态和先前與唐江生鬥法時截然不同!地窖内的空氣刹那間變得低沉凝重,宛若一柄鋒銳的剃刀,不斷剜削着衆修的神經、咽喉。
這才是真真正正動了殺心的表現。
“可是可是!二姐剛剛還說讓我們好好相處啊!”老五将目光投向二姐,眼神中飽含希望與企盼。
“一碼歸一碼。”二姐對老五求助的目光熟視無睹,扭頭将視線投向唐江生,“小六子,雖然你才來不久,不過趁現在讓你識得識得規矩也好。”
唐江生整個人都懵了,根本反應不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什麽什麽?說了真名就要死嗎?這難道不僅僅是一個遊戲嗎?怎麽搞得跟個鐵血法則似的!剛剛不還是溫馨和睦的一家人,怎麽轉眼間就非得打打殺殺的呢?”
唐江生的神色被老大和二姐看在眼裏,他們非常清楚唐江生目前的心理狀态。
“小六子,你還小,不懂這條規矩背後的意義很正常。”老大開始耐心細緻地跟唐江生解釋起來,可對于老四和老五來說,無異于延長心如死灰的持續時間,“我此番随軍攻山,乃是身負任務。隻是沒想到虞山妖修的戰力早已今非昔比,還沒站穩腳跟就已經敗下陣來,導緻任務失敗。”
老大頓了頓話頭,看了眼二姐,發現其沒有什麽抵觸的情緒,方才繼續說道:“你二姐的身份背景我不知道,但是我們都不希望自己的真名被誰知曉。這一點,乃是共識,也是規矩。”
“原來是這樣。”唐江生摩挲下颚,若有所思,“二姐我不知道,大哥擔心的其實不是真名,而是瓜葛,或者因果律之類的東西吧?”
聽聞唐江生這番話,老四、老五愣了一瞬,随即看向老大的眼神出現了别樣的色彩。
二姐的美眸在唐江生和老大身上來回逡巡,嘴角噙着幸災樂禍的壞笑,這倒是和她以往英姿勃勃的形象大相徑庭。隻不過這番别樣的風景卻是沒有誰留意到罷了。
“想不到老六竟然懂得如此之多。佩服,佩服~”
老大的眼神中似乎快要迸發出星辰,在他的認知中,如唐江生這樣的凝魂修士,是絕計說不出“因果律”這種詞的,對唐江生的稱呼也從小六子變成了老六。
“老六你這意思,是要爲老四、老五求情?”
唐江生不以爲意地聳了聳肩。他其實并沒有看穿老大的隐秘,隻是由于以前在天明宗藏書閣多看了幾本書,再憑着言語之間的感覺猜了一下。
看老大的反應,他這是,猜對了?不過老大也沒有正面回應,且就算正面回應了,唐江生也不會百分百全信。
可唐江生也着實沒有當出頭鳥的意思——以一敵二,還是以凝魂修爲對抗倆元丹修士,他唐江生又不是什麽愣頭青,這擺明了會往裏面賠命的事兒那是打死都不會去幹的。
“好了,小六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沒必要搭上你一條命,我風若許一人做事一人當。今日緣盡于此,下輩子我們還做兄弟!”
老四眼眶通紅,望向唐江生的眼神充滿感激,看來是真把他當手足兄弟了。
唐江生立馬就尴尬了呀——風若許這個情到底是承還是不承呢?承了,那就是與老大、二姐公然對立,下場顯而易見;不承,豈不是在老四本就萬念俱灰的心頭上再插一把尖刀嗎?這與幫兇何異?
可他唐江生也打不過呀!他又不是忻吳那種狠角色。
不過風若許似乎并沒有在等唐江生的回應,而是從老五身後站了出來,随後面向老五,背對老大、二姐。
“我初遇你時,你就像立春時節的清晨那般美好。沒有更好的詞句了。”風若許拭去老五眼角的淚痕,在其額頭上輕輕一吻,“也許早該讓你爲我生個娃什麽的。哈哈。”
風若許一臉溫柔地看向老五,時間仿佛在刹那間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