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江生不斷用心神溝通兩把雷劍,暴躁的靈力被盡數安撫,實在是硬逼唐江生将其作爲武器來看待,而不是單純的術法神通。
此時此刻,唐江生無比慶幸自己在喝醉前真的吃的很飽,否則如此勞心費力的活,單憑他現在煉體十層的修爲想要堅持下來,不死也得脫層皮。
“這次一定得成功啊!”
眼看時機差不多了,唐江生再次用腳将兩把雷劍慢慢靠近。唐江生此時汗出如漿,死死地盯住兩把雷劍。
待到臨界點時,唐江生忽的一頓,随後狠咬牙關,把心一橫,将兩把雷劍猛地接觸在一起!
不過事實證明,唐江生并沒有做無用功。
先前那種激烈的反應非但沒有,兩把雷劍反而是按照唐江生的心意,迅速融合成一把,隻不過體積稍顯巨大,已經類似于一把雙手大劍。
“嗡——!”
自劍成伊始,雷劍的劍身便不斷發出嗡鳴之聲,唐江生聽得格外真切。“這是什麽聲音?”
唐江生仔細觀察着雙腳夾着的大劍,一時半會兒并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無奈之下,唐江生隻好先行收起刨根問底的心,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大劍,朝拴住自己雙手的鎖鏈靠去。
原本以爲動靜會比之前更大,但是出乎意料的,當大劍和鎖鏈接觸時,并沒有多少聲響傳出。與此同時,唐江生的雙腳感覺到一陣輕微的顫動!
而伴随着這陣輕微的顫動,拴住雙手的鎖鏈并沒有堅持多長時間,就那樣輕易地斷開了,唐江生甚至沒有如何使力。當然,隻能用腳保持大劍平衡的他,也确實使不出什麽力氣。
“這究竟是個什麽東西?”唐江生重新用雙手握住這把大劍,再次認真地端詳起來。
大劍嗡鳴不休,唐江生竟看得有點頭暈!
“算了算了,不敢看不敢看。”唐江生唯恐自己又像先前那樣昏睡過去,趕緊将目光從大劍上面收回,“先幹正事,其他的以後再說。”
念及此處,唐江生握着大劍徐徐靠近上半身的金色鎖鏈。既然有了成功的先例,唐江生自然也就稍微有些松懈。
可就是這短暫的懈怠,差點要了唐江生的性命!
大劍甫一與鎖鏈接觸,便開始劇烈地顫動起來!其顫動的頻率與方才相比根本就是天壤之别!唐江生一個拿捏不住,大劍直接脫手,向着其腦門砸去!
就在大劍距離唐江生的面門不足一寸時,唐江生終于是将這把大劍重新拿穩。
“呼”唐江生長籲一口氣,暗道好險,差點就被自己造出的劍給砍了。
而就在這時,一股濕熱的液體從唐江生腦門處緩緩流下,流過唐江生的眉眼、唐江生的鼻口、唐江生的下颚,一直滴落在地上。
沒錯,是血。即便還有一寸的距離,即便沒有和肌膚直接接觸,唐江生依然被手中大劍所傷!且照這個架勢,唐江生若是沒有及時握住這把大劍,那被其一刀兩斷,便是闆上釘釘之事。
唐江生内心狂震,剛才他可算是和黑白無常親切地打了個照面,此番能活下來,或許還得感謝之前剛遁入虞山時衛修對他那兩個月的追殺。拜其所賜,唐江生的反應力和身體的靈敏性均得到大幅提升。
“這玩意兒這麽鋒利的?沒看出來啊!不對,根本不存在鋒不鋒利的可能啊!又不是真正的刀劍,連刃都沒有!”
唐江生已然失聲,再不敢有絲毫松懈,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神貫注地抓住手中大劍,将其與鎖鏈觸碰到一塊兒。
劇烈的顫動一如既往地傳來,不過這次唐江生已經緊緊地握住大劍。
捆住唐江生的鎖鏈寸寸斷裂,但大劍的内藏靈力亦是迅速消耗着。十息過去,雙手大劍已經完全消耗殆盡,而唐江生身上的鎖鏈隻斷裂了三成。
這意味着唐江生至少還要重複操作兩次,而他現在已經擡不起手來了。
略作休息,唐江生從地上撿起兩張雷符,雷符變化爲雷劍,唐江生駕輕就熟地将兩把雷劍合并爲一把雙手大劍。
一樣的操作,再來一次。熟悉的顫動再次傳來,唐江生卻比剛剛握的更穩。
大劍消耗完畢,唐江生身上的鎖鏈斷裂了七成,隻剩下最後的三成,這是一個好消息。可是此時唐江生的雙手低垂——他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雙手了,别說握住大劍,唐江生此時恐怕連一根發絲都捏不住。
“沒有雙手就用雙腳!事到如今,我還會在乎這個?”唐江生喘了一大口氣,随後坐在地上,用腳夾起兩張雷符,并不打算待自己的雙手恢複知覺後再行其事,“來吧!今天就讓你看看,咱倆誰更狠!”
唐江生自言自語地放着狠話,而四周靜悄悄的,并沒有誰回複他。
雙手大劍再次形成,可唐江生卻毫不猶豫地用雙腳夾着這把大劍,朝着剩下的三成鎖鏈逐漸靠近。
熟悉顫動傳來,唐江生的下盤功夫雖然不是他的強項,但在其師尊天元子的教導下,唐江生還是有一定下盤基礎的。也多虧這平時的積累,唐江生終于是有驚無險地承受住來自大劍的考驗。
上半身的鎖鏈全部斷裂,唐江生此刻也是累的筋疲力盡,不僅是手,此刻連兩條腿都感覺不到了。
随着上半身的完全解放,唐江生感覺自己的修爲從煉體十層猛地恢複到凝魂初期。“看來想完全恢複修爲,還得把腳上兩根鎖鏈給弄斷啊!”
唐江生或許并不知道,發起狠來的自己,表情有多麽地猙獰可怖,與之相比,青乙的鬼頭已經算是面相友善的了。
“嗷嗚!”
唐江生用舌頭卷過兩張雷符含在嘴裏,心神微動,兩把雷劍頓時形成,僅眨眼間,雷劍便合并爲大劍。
嘴裏的涎水順着劍身流淌而下,腦門流出的血液亦與其混合在一起,看上去既血性又滑稽。
唐江生就這麽将大劍咬在嘴裏,若有所思。“若是這口牙不要了,日後再餓起來,我拿什麽咀嚼食物?用愛嗎?”
念及此處,唐江生果斷放棄了用牙齒強行咬住大劍的想法——既然修爲已經恢複到凝魂初期,那麽凝魂境的修爲便可以如臂使指。
念及此處,唐江生的靈力修爲散出體外,将大劍整個托舉起來,随後馭控大劍和僅剩的兩根鎖鏈碰撞在一起。
霎時間,劇烈的顫動順着靈力修爲傳導入唐江生的靈台識海,饒是唐江生事前已經做足了充分的準備,依然被這顫動折磨的生不如死。
不多時,兩根鎖鏈全部斷裂,而唐江生此時的狀态和一條死狗沒什麽兩樣。
“該死的忻吳,總有一天我要将我今日受到的苦楚向你加倍奉還!”若說唐江生彼時還有哪裏能夠正常活動,恐怕就隻有這張大放厥詞的嘴了。
而随着鎖鏈的全部斷裂,四方金鎖陣變得殘破不堪,短時間内,法陣無法積蓄足夠多的力量再次對唐江生進行束縛和控制。
唐江生也借此恢複了自己全部的修爲——凝魂中期。盡管在修真界大概連一隻螞蟻都算不上,不過對于此刻的唐江生來說,大概就和久旱逢甘露沒多少區别。
奇經八脈中的靈力流淌全身,四肢百骸内的疲憊和酸痛被一點點地抽走,唐江生感覺自己就像重新活過來一樣。
“這感覺真不錯。”唐江生的臉上泛起一陣紅潮,“忻吳,我不得不對我剛才對你懷有的恨意表示抱歉——我應該直接将你挫骨揚灰、碎屍萬段!好叫你永遠體會不到我此時欲仙欲死的感受!”
歇息片刻後,唐江生恢複了十成十的狀态,腦門的傷口也早已愈合。
唐江生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翻身站起,一旁的大劍由于沒有消耗掉足夠多的靈力,并沒有就此消弭于天地,而是懸浮于半空中,随時等待着唐江生的召喚。
唐江生抽了抽鼻子,将臉湊近這把雙手巨劍,不出所料,他還是無法看透這把大劍的運作原理。
不過這絲毫不影響唐江生将其歸類于“神兵利器”那部分。畢竟是連元旦後期修士所設法陣都能斬切的武器,他是斷然不可能将其遺棄于此地的。
心神微動,大劍緩緩飄至眼前,唐江生雙手抓起,演練了幾個劈砍的動作,也還算得心應手。至于地面上剩餘的三張雷符,也在此時被唐江生盡數回收。
不知不覺間,天色已近黃昏。
晚風吹拂,揚起唐江生散亂的發絲;劍尖點地,唐江生的雙手以劍柄爲支撐,微微揚起;眺望遠方,唐江生似乎在思考着自己以後究竟該何去何從。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唐江生忽然念叨起來。
隻見唐江生突然伸出手臂,不遠處的木簡竟從草叢中飛起,直直撞入唐江生手中。唐江生将這卷木簡向頭頂輕輕一抛,随即手掌一揮,地上立刻出現了一個可以容納物體的小坑。
那從空中下落的木簡,唐江生沒有再用手抓住,而是任由其落在坑内。唐江生手掌再揮,泥土回攏,将小坑覆蓋。唐江生甚至還踩上了兩腳。
這還不算完,唐江生将一旁的案幾豎立起來,毫不留情地用大劍砍去案腿,隻留下一塊案闆。
唐江生将這塊案闆插在坑前,并親自題銘——“無義修,忻吳之墓。”
“小人報仇,從早到晚。”唐江生開心地哼哼兩聲,然後随意選個方向,就此潇灑地離開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