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們在這兒!真是讓我好找!”正當衆修皆在謹慎考慮着林竹的提議之時,一襲戎裝出現在洞府之内。來者正是梅、蘭、竹、菊四修之一,君無梅。
君無梅現在很生氣!氣到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即便是一眼就看見了次位上傳聞中的虞山聖女,君無梅也沒有半點收斂避諱之意。“放眼整座虞山,我能找的,幾乎都找遍了,就差掘地三尺了!你們倒好!全部藏在這裏!怎麽着?開茶會嗎?講故事嗎?!”說完踩着靴子“嗒嗒嗒”地就往虞主座前走去。
“無梅,咱有話好好說,我們現在正在商量要事,你有什麽事可以待會兒”林竹快步來到君無梅身邊,想要阻止其繼續發飙。“姐姐!你可消停點兒吧!那可是天明宗的尊夫人,你打不過的!”林竹忙不疊地給君無梅傳音到。
“邊兒去!”隻見君無梅纖手一揮,一道寒風瞬間将林竹吹飛貼牆,根本不想多加理會。君無梅看了一眼還在旁邊悠閑喝茶的南山菊,眉頭愈發緊蹙。
“梅,冷靜一點,莫要着急,不然隻會亂上加亂。”南山菊輕輕放下手中已經被寒氣凍成冰塊兒的茶盞,微微歎氣,“都告訴過你很多次了,不要動不動就使用傲雪意。這些杯盞都是有考究的,弄壞了當如何是好?”
“好的大哥。”君無梅吸氣凝神,将釋放在外的寒意驟然收回。
隻聽“咔嚓”一聲,立刻恢複常溫狀态的杯盞由于受不了這一來二回的刺激,居然應聲碎裂!南山菊來不及反應,唯有盯着已經變成碎片的茶盞,默默出神。
“無梅,你且道來,究竟發生何事讓你如此急躁?”虞主了解君無梅的秉性,若是沒有十萬火急的大事,是斷然不會亂了方寸。且若是有了任何想法意見,也都會第一時間說出口來,不管對方是何身份,也不管究竟是何場合。正因爲君無梅的這種直言不諱的性子,虞主安排她在權輕侯身邊學習進修,還特意囑咐權輕侯對其好生教導。因爲這樣的璞玉,不可多得。
隻見君無梅略過聖女,直接向虞主抱拳言到:“禀虞主!無梅與侯爺從虞主指示,自百裏阡陌一行人問山之後,便加強對虞山周邊地界的巡視警戒。數月下來,無梅發現,近日虞山周邊屬于衛國的斥候明顯增多,且就在前幾日,不僅是衛國,一些其他宗派的明哨暗探似乎都有點蠢蠢欲動的意思,也不知在盤算着什麽陰謀詭計。”
“無妨。自從千年前初代虞主晉升仙迎修士,虞山就從來不是什麽安甯和平之地。各國斥候隻要沒有越界闖山,我等嚴把山門即可。”虞主初步分析現狀,很快便給出了回複。
“是!無梅和侯爺起初也是如此決策,可就在前幾日,衛國境内的兵馬卻突然有了調動的迹象!”
虞主黛眉微蹙,沉聲問到:“行軍路線如何?”
君無梅再抱拳,直視虞主道:“直奔虞山!”
虞主扭頭看了一眼次位上的夢蝶,随後冷顔問到:“可是自聖女進山伊始?”
君無梅笃定回到:“正是!”
“反了這群衛國的老雜毛了還?敢找姑奶奶的晦氣!”一旁一直仔細聽着軍情的夢蝶終于坐不住了,“本尊現在就要去他們的軍陣中走上幾遭,我倒要看看,誰敢擋我!”
自從百年前天明道鋒二宗大戰,雖然天明宗最後取得了戰争的勝利,但是宗門受到的損傷也是十分嚴重。雖然天明宗解散了道鋒宗的宗門,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道鋒餘孽并不甘心此次戰争的失敗,而是紛紛改頭換面,在晉國境内創立了大大小小數十個宗派!天明宗一直自诩爲“德配蒼天,曉命明理”之宗,在不清楚究竟是哪一方勢力爲非作歹、惹是生非之前,天明宗便是師出無名。這大大增加了天明宗組織武裝進行清掃的難度。
與此同時,由于周晉兩大勢力一死一傷,周邊諸國的便瞅準機會,一方面一直挑釁周國,試探着周國的底線;另一方面也在積極組織己方勢力與晉國内的大小宗派進行秘密來往。其目的昭然若揭,必然是不想坐看周國獨享壟斷晉國獨有的修行資源。既然晉國道鋒宗已經躺進墳墓,諸國亦希望看見周國天明宗也能倒在血泊裏一蹶不振!而近年來,鬧騰地最厲害的,莫過于衛國的長生宗了。
“姐姐稍安勿躁,此事須得從長計議。現在敵暗我明,若是貿然行動,隻怕會暴露破綻,讓敵人有機可乘。”虞主立刻安撫住暴脾氣上來的夢蝶,然後對君無梅說到,“傳令暗衛,加強戒備,提高虞山警戒等級!立刻通知虞山守衛,若是戰事一開,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妥善安置好虞山百姓。去吧!”
“尊虞主令!”君無梅面色異常嚴肅,但卻沒有立即離開,“禀虞主,還有一事。”
“何事?”
“無梅在得知上述軍情後,欲立刻禀告虞主,于是無梅前往虞主洞府,但虞主并不在那兒。”講到這兒,君無梅再次環顧一圈林竹洞府,其意很明顯——身爲虞主,當爲虞山社稷操勞,切不可貪圖安逸享樂。
主位上的虞主觀其神色,又何嘗猜不到君無梅心中所想,隻是此番話談涉及隐秘較多,越少人知道便是越好。“此處情況較爲複雜,本尊稍後再跟你解釋。你且道來,後面是否還發現了什麽異常情況,才會令你如此着急!”
“虞主明鑒,事情是這樣子的。無梅由于沒有見到虞主,于是四處找尋虞主的蹤迹,卻仍然一無所獲。無可奈何之下隻得返回虞主洞府,盼望虞主能夠及時回歸。但就在此時,虞主洞府的側房傳來異動,其氣息與之前天罰黑雲極像!”隻見君無梅突然半跪于地,言到,“請虞主即刻前往洞府!食月傷勢不知爲何突然惡化!海辰已在其身旁照顧,寸步不離!無梅已經傳音侯爺前往虞主洞府!此刻想必已經在爲食月做一些應急的檢查和治療”
“噌——”地一聲,虞主從位置上彈起,那模樣,和楊平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下一息,虞主已經出現在君無梅身邊,急忙扶起君無梅,說到:“無梅,你怎麽不早說?這麽重要的事,你要早說啊!”
“無梅考慮到虞主一旦得知食月、海辰近況,會立刻沖出洞府前去查看食月傷勢,軍情方面的事,便不能及時告知虞主,那才是因小失大。”君無梅不卑不亢地回答到。
“好好好!無梅你真是有心了!還有什麽事需要禀報嗎??”虞主拿“一根筋”的君無梅根本毫無辦法,隻得妥協。
“沒有其他的事了。虞主請快去吧!”話音甫落,虞主便消失原地,隻留下從地面上竄起的一撮煙塵。
“你這女娃好生有趣!是叫無梅吧?”夢蝶也從次位上起身,一個飛身來到君無梅身邊,拉起君無梅略顯粗糙的雙手,這雙手,稍一感觸,便能發現其上有很多老繭和傷口,是軍中女将特有的印記。
“回聖女,晚輩君無梅,久聞聖女賢名!方才事态緊急,未能及時請禮聖女,還望聖女海涵。”君無梅作爲和林竹同時期的妖修,自然知道虞山聖女和三代虞主的一些事迹,但當代虞主才是虞山之主,雖然不知道爲何此處聚集了這衆多人物,但君無梅自忖該說的還是要說,說完之後,該賠禮的自然得賠禮。
“沒事沒事!你這女娃也太見外了!虞山之憂,即爲吾憂!衛國這事,我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夢蝶對君無梅這晚輩十分喜歡,治世之下,最缺乏的,便是如君無梅這般敢于奉谏的直臣!當然,也與虞主納谏如流少不了關系。
“既如此,無梅便代虞主和我虞山萬族子民先行謝過聖女大恩!”言罷,君無梅便想再施大禮。
夢蝶趕緊阻止了君無梅接下來的舉動,随後想了一想,便從懷中取出一塊青白獸形玉佩,将其放在君無梅手心。君無梅極力推托,言到:“多謝聖女美意!想晚輩今日與聖女初次見面,得聖女錯愛已是惶恐,怎能妄自貪圖聖女随身寶物?這若是被有心之人傳出去,說聖女以法器寶物收買晚輩,堕了聖女賢名,豈非晚輩之錯?這物什,晚輩不能收!”
“讓你收你就收着!這是吳國每五十年便會進獻的羊脂玉,不是什麽法器珍寶,更不是什麽稀罕玩意兒!”一邊說,一邊還不斷往外拿出一些五顔六色的玉石,說到,“我沒騙你吧,我這兒還有很多的。隻是這次出來的急,沒有帶什麽像樣的寶物,太貴重的你也不會收。這種小東西,便作爲你我初識之見證,豈不美哉?”
見君無梅還在踟蹰,夢蝶臉色不悅,寒聲到:“怎麽?難道還非得本尊和虞主說道說道,得虞主‘命令’,你才肯收下此物?”
“梅,聖女一番好意,莫要執意逆拂。你可拿出與之對等的器具作爲交換,如此便能兩相成全。”南山菊瞅了一眼君無梅手中的玉佩,悠悠說到。
“是,大哥。”君無梅收下手中玉石,然後皺眉思索了一陣。君無梅孑然一身,現在突然要她拿出什麽合适東西出來,也是不容易的。
一旁的夢蝶卻饒有興緻地将美目在二修身上來回逡巡。“這個南山菊!本尊回來這麽多天,和我說過的話怕是不及和這個女娃說的字一半多!”
“有了!”君無梅目光一閃,伸手探向自己腰間,竟是将貼身攜帶的長劍給取了下來呈與夢蝶,“聖女在上,此劍乃是晚輩軍中佩劍!多年來随晚輩讨逆誅邪,甚是趁手!現在贈與聖女,還望不要拒絕!”
“好!好!好!”隻見夢蝶贊不絕口,接過君無梅的寶劍“噌”地一聲便抽了出來!
“可有劍銘?”
“銘曰: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