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伴随着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奉平殿的地表之上,以尊夫人爲中心,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石坑!一時黃土飛揚,沙塵漫天!
“什麽情況?一見面就開打?虞山聖女這麽火爆的嗎?”石坑不遠處,楊平蹲下身撚了撚坑内的泥土,不禁暗暗心驚,“究竟是何種功法?竟能讓這些泥土頃刻間不存半點靈氣,甚至連最基本的生機都被擠壓殆盡,仿佛死物!心娥,千萬小心啊!”
天空之上,尊夫人盡顯優勢!和之前虞主與雲漢霄的花拳繡腿不同,尊夫人展現的,是真正的拳路腿法!招式淩厲狠辣,不斷向虞主頭部、咽喉、心髒、關節處發起猛攻!不過百招,虞主便被尊夫人完全壓制,連該有的呼吸節奏都變得紊亂起來!
隻聽“嘭!”地一聲,尊夫人終于抓住空隙,一掌擊在虞主胸膛之上!之前凝而不發的靈氣勁力如猛龍出閘一般直撲虞主體内!
“噗!”虞主根本抑制不住口中泛起的腥甜,毫無保留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身爲術修,對于尊夫人打入自己體内的靈氣,盡管其兇猛狂暴異常,但虞主畢竟身懷仙迎修爲,稍加運轉映潭上卷,便足以冰封轉化這股外來靈氣,可這靈氣所攜的勁力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壓制,隻得以真元抵消!修士的修爲,仿若容器,而容器中的水,就是修士常有的真元。靈氣可以被同化,但這勁力卻是要将整個容器從内部生生打碎!
“巅峰之意!”虞主目光閃爍,借機與尊夫人拉開了近百丈的距離,“尊夫人當初離開虞山時不過元丹中期修爲,這三百年的時間,看來在天明宗也不是一個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嘛!就是不知其到底是以何意入巅峰。”
“呵,仙迎修士,就這點兒戰力?”尊夫人目露輕蔑,對此一戰已有失望之意。雖然因爲虞山大局和自身的立場,尊夫人不會動辄橫生殺心,但一邊倒的戰況卻是着實令其感到無趣,“罷了,看在虞山如今一派祥和升平之景,本尊也不難爲你。”
尊夫人擡手指了指下方的楊平:“交出此人,本尊立刻回宗,絕不糾纏!”
本來正在爲虞主的傷勢暗自擔憂的楊平,在聽到尊夫人的話語後,不禁莞爾:“尊夫人說笑了。天下何人不知,三百年前,天明宗迎仙堂堂主任淩寒以九百九十九台船轎迎尊夫人過門,隻求‘千年共渡’!尊夫人此番激将,也未免太過拙劣。”
“一槍,破軍!”楊平話音剛落,一道鐵血槍魂自虞主身後凜然顯現!空中的戰圈,仿佛被凡人兩軍攻伐的戰場所籠罩,人吼馬嘶聲,兵戈相擊聲,流矢破空聲,清晰可聞!“千軍萬馬中,吾有血染長槍,戰破八方!”
此時此刻,虞主就像換了個人似的,明明剛才好不容易才與尊夫人拉開身位,轉瞬之間,卻又戰在一起!
一般情況下,對術修來說,最麻煩的,便是如尊夫人這樣的體修,一旦被其近身,就會連掐訣施法的時間都沒有,隻能在其如暴風驟雨般的攻勢下節節敗退。吃下緻命一擊,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一斧,開山!”槍魂尤烈,一輪磅礴斧勢又從虞主手中蓦然形成,經淬火卷淬煉,斧勢更是大開大合。
方才占盡上風的尊夫人,在槍魂斧勢的鋒銳之下,也隻能堪堪做到自保!
“一錘,定音!”斧勢未歇,一柄以天爲錘頭,以虞主念爲支撐,以勢必鎮壓爲意的巍峨戰錘,在尊夫人頭頂轟鳴作響!
“什麽?!”戰力卓絕的尊夫人,盛氣淩人的尊夫人,第一次,在虞主面前露出震驚的神色!根本不敢相信,這任何一招都能冠絕當世的戰技,竟被一個剛入仙迎境的妖修連續催動三次!這在天明宗,即使是迎仙堂的堂主任淩寒,都無法輕易做到。
“跟我搶人?我看誰敢搶我的人!”暴喝聲中,戰錘自尊夫人頭頂轟然砸下!
“焚燃生命,無悔役心。心娥不,虞主見諒,老朽辰星,得罪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從虛無之中踏步而出,右手掌心貼在尊夫人背後,一個簡單的音節卻從其口中重重念出,“護!”如果林竹在場,立刻就能認出這位老者便是其唯一“戰勝”的迎仙修士。
隻聽“噹”地一聲,似暮鼓晨鍾一般的響聲在奉平殿上空回蕩開來,整個虞山都清晰可聞!
待術法餘威散盡,尊夫人依然傲視前方,隻是臉色微微有點不自然——尊夫人背後的老者由于幫助其硬抗虞主神通傷害,也已是面色如瀑,嘴角滲出殷紅血迹。
反觀虞主,由于戰雲漢霄在前,舊患未愈,而今又與尊夫人力戰至此,可謂再添新傷。
由于真元耗損極其嚴重,虞主身形已經開始搖搖欲墜,好在其立刻就被人從旁邊穩穩扶住。
“讓我歇會兒。”虛弱的鼻音從其口中傳出,虞主略微貪婪地吸吮着這熟悉的氣味,最後靠在楊平身上緩緩閉上美目。楊平愛憐地看着懷中的可人兒,目光中柔情無限。
原本想幫虞主整理下略顯淩亂的秀發,興許是不想打擾到愛侶難得的小憩,伸在半空中的手最終也收了回來。
“晚輩不才,鬥膽請問兩位尊上。可是虞山何時招惹過二位?還是說二位尊上對晚輩有何欲指教之處?今日若不能給晚輩一個滿意的交代,即便是天明宗尊夫人”楊平看了眼尊夫人,又看了看老者,“亦或是迎仙堂堂主,他日也休怪晚輩,手下無情!”
“你威脅我?”“正是!”
“元丹修爲,也敢逞兇?”“迎仙中期,不足爲懼!”
天空之上,剛剛緩和的氣氛瞬間又變得劍拔弩張起來。尊夫人很生氣,自踏入迎仙境,還從來沒有誰敢威脅她!
楊平更生氣,隻有元丹初期修爲的他,根本無力介入虞主和聖女的戰鬥,隻能眼睜睜看着心愛之人被打到吐血,最後不得不以命相搏。
這種滋味,縱然是以楊平的性子,也根本無法忍受。
“好了,夢蝶。這裏是虞山,不是天明宗,莫要過分胡鬧。”老者皺着眉頭,低聲低聲訓斥了虞山聖女,“楊道長見諒,這丫頭被堂主大人寵溺慣了,性子失了穩重,還望楊道長莫要深究。”
聖女雙手抱胸,也不回嘴,隻是氣鼓鼓地看向一旁,同時還不斷碎碎念到:“這個弱雞死哪兒去了?讓我找到非拔光你的毛!”
楊平眉頭微挑,這老者言語之中還算不失禮數,隻是話末将“深”之一字咬的最重。常言道:言者無意,聽者有心。可誰又能保證言者必然無心?
楊平盯着老者雙目,想要看出更多一點的東西,畢竟眼睛,是最能體現情緒的感官之一。
可老者似乎知道楊平的想法,竟毫不掩藏地與之對視,除了其從出現到如今固有的謙遜外,甚至還有一點小小的喜悅,可剛剛那轉瞬即逝的桀骜,卻是再也見不到分毫。
“你,還認識我?”楊平小心翼翼出言試探。
老者微微一笑,回答到:“當然認得。一百年前名震周晉,被譽爲衛國修真界“災厄”的三星之一,貪狼星——楊平。”
“前塵往事,過眼雲煙。隻是沒想到現在居然還有人記得災厄三星的诨号。”楊平露出一個自嘲的苦笑,旋即又看了看被晾在一旁,早就不勝其煩的尊夫人。
“看什麽看!招子不要了?”尊夫人發現楊平看了自己一眼,立馬惡語相向!
“土匪。”輕描淡寫地甩出一句評語,楊平便再也不想理會眼前這潑婦。
“你才是土匪!你全家都是土匪!”尊夫人氣的七竅生煙,看那撸袖龇牙的神态,恐怕早就想上前将楊平活活撕了!
“還睡?她說你是土匪哎,你能忍?”楊平用力扯了扯虞主吹彈可破的俏臉,哪裏還有剛才半分憐香惜玉的模樣?
“啪!”隻見虞主一把打掉楊平還在把自己臉頰向外扯的右手,随即從楊平懷中掙脫出來,揉了揉已經微微泛紅的臉,瞪着楊平不滿到:“活膩歪了?她說是你家!不是我!”
楊平也不回反駁,隻是用比剛才還要溫柔十倍百倍的目光看着虞主,看得虞主俏臉飛上兩朵紅雲!看得虞主無法與其對視,隻得背過身去大聲嚷嚷:“本尊本尊也不是你家的!還沒成親呢!”
說完也不再流連楊平,一個轉身來到尊夫人身邊,環住其手臂,二女有說有笑地就往别處飛去。
“姐姐,你爲何要學怎麽倒立啊?”
“不是你這鬼丫頭立下的規矩,若是敢在虞山山頭掠空登山,你就要讓其倒立着回去嗎?”
“啊?我何時立過這種規矩?你聽誰說的?”
“就那個小弱雞哦!我明白了!”
尊夫人目露兇光,虞主心中默哀。
看着虞主這麽精神的樣子,楊平剛剛還爲其傷勢懸着的一顆心也原原本本地歸位了。
“前輩,請!”楊平抱拳行禮。
“看來,你也還認得我嘛。”老者捋了捋白須,從容跟上。
楊平笑笑:“三代虞主,天下聞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