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些碎成數塊的身體沒有重新拼合,而是肉眼可見地碎成冰塊,噼裏啪啦地散落一地,而後什麽動靜也沒有,就像唐江生忽然從現場消失一般,隻剩下作爲敵人的林覽望着這些碎冰無聲“憑吊”。
所以說唐江生這個人到底有多麽“貪生怕死”,真就如此可見一斑!盡管“水勢??無聲唁寒”與“血法??血之障壁”屬于不同種類的術法神通,但其實這兩招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作爲“水勢”和“血法”的起手式,它們都是以“防禦”見長,重在保全自身性命,即便是“仙眼心訣”都可以看作是輔助類型,而非主攻的功法要訣。
至于“雷法”爲何以強悍攻擊見長,那是由于唐江生最先接觸和學習的就是雷法!修道之初,唐江生對戰場形勢的多變性,生死危機的固有性以及強大敵人的兇惡性認識不足,認爲隻要将他們全部殺光就已足夠,哪裏需要學習防禦類型的術法?那就是未戰先怯!
理所當然的,這種既片面,又嗜殺的修行邏輯被天元子狠批了一頓,而從後續的鬥戰經曆和個人資質來看,唐江生也并不屬于那種極其生猛的戰鬥天才,修行資質平庸的就跟街邊的甲乙丙丁一樣,若是唐江生沒有及時轉變思維,就算被七十天和無天相繼布陣,将其二魂五魄從幽冥黃泉拉了回來,隻怕在虞山戰場又會死個好幾遍。
哦對了,唐江生第一個組合技,也是将“裝死”發揮到極緻……
彼時的林覽還沒有摸清唐江生的路數,是故心下對唐江生的真實身份尤爲存疑!在他看來,若是沒有名師指導,豈能在凝魂境界就施展出“法術群”?簡直難以置信!而且如此輕描淡寫地就能規避突然而至的劍風,這要是沒有到元丹後期,林覽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
不過事實卻是,唐江生的确有“名士”指導修行,即有“在世梼杌”兇名的天明宗天元子,至于是不是“名師”,眼下卻并不好說……
且就算是名師,以天元子的戰力,自身能夠施展法術群已屬不易,唐江生一個凝魂修士,天元子也絕對不可能将其教導到能夠施展法術群的地步——而且最簡單的一個道理,唐江生下山參加鴻鳴宗的入世之關時隻有煉體十重的修爲,甚至還不到凝魂,天元子要怎麽教?
但是事實就是事實,林覽的确遭受了類似法術群的攻擊,以緻于全程幾乎都被唐江生壓着打!若不是最後爆發決意,強行推動流轉追憶訣的第四式,即“因果逆劫”,隻怕他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隻是饒是如此,林覽現在連浮空的力氣都不存半點,正半蹲在地面劇烈喘息,東川玖玖則被他暫時收入乾坤袋中——雖然他并不想這麽做,可林覽也不知道唐江生何時會再次現身與他一戰,現如今他連自保都很困難,已再無餘力護東川玖玖周全,所以隻能先委屈她了。
那麽唐江生真的會在休整好之後再戰林覽嗎?說實話,唐江生現在考慮的就是這個問題……在趁着胸中怒火與林覽一場酣戰後,唐江生身上所存符紙已不足四成,數年積累瞬間揮霍大半,就爲了達到以法術群震懾林覽,進而碾壓取勝的目的——可結果就擺在這裏,哪怕消耗大半身家,唐江生依舊沒能戰敗林覽,戰場形勢陷入僵局之中。
沒錯,唐江生之所以能制造出“法術群”的作戰效果,完完全全就是靠成千上萬張符紙活生生“砸”出來的,自身靈力早已消耗一空,全靠本命符紙一刻不停地進行補充!若非如此,以唐江生凝魂境界的實力,如何能施展出法術群?要是一個凝魂修士都能有飛升修士的手段,那對整個修真界的修行體系都将是一次翻天覆地的巨大沖擊!
所以說林覽完全就是吃了沒見識的虧!唐江生的這波操作與其說是在以生死相拼,不如說是在進行一場于腦海中反複演練過的戰鬥畫面,而且要不是那一整鍋缽缽雞就那麽平白無故地浪費了,唐江生又豈會花費大半身家與林覽來這一場勝負都無關緊要的鬥戰?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種“虧”當真不是誰都有資格吃的,也不是誰都能從“法術群”的攻勢浪潮中存活下來,要怪就隻怪林覽完全預料不到唐江生的下一步行動——他能夠一眼看穿唐江生的修爲境界,卻算不準唐江生的戰力極限,畢竟對符修而言,符紙的多寡直接就指向戰力的強弱!除了當事人自己,幾乎沒有任何人知曉符修的家底。
至于唐江生爲何能輕而易舉地躲過林覽的三道劍風,還是由于之前多次對戰高階修士的經曆讓他的作戰經驗有了一個質的飛躍!身體先于意識察覺到了那種危險迫近的感覺,即“瀕死直覺”。
“打了這麽久都沒見人,莫不是全被這林覽的部下反殺了?”
隐藏起來的唐江生沒有急于發動第二波進攻,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在冷靜下來之後,唐江生也明白過來不能把林覽逼得太狠,不然指不定還有什麽後招等着他,而在唐江生想來,他與林覽這邊鬧出的動靜這麽大,怎麽着也該有一兩波雨順城的衛修聞訊過來查探情況,可事實卻是周圍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當真是奇怪的緊。
“不對勁!從之前東川玖玖表現出的急切态度,以及這林覽僅用一招來試探我的打算來看,局面應該相當緊迫才對!雨順城那邊要是連這麽大的動靜都能置若罔聞,那也不可能狠絕到将林覽一衆追殺至此!這裏面肯定有問題!”
念及此處,唐江生的掌心不由自主地冒出冷汗,他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多半是被“觀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