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仙後期的威壓散溢開來,君無梅傲然直視,不論何時都不曾有絲毫畏懼,手上動作不停,竟是開始掐訣施法,準備施展第三招。
就在這時,掌心中傳來的手感忽然變了,粗糙筆直的感覺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凹凸不平的體感——衛刑疑惑擡頭,原來手中的七星槍已不是七星槍,而是變成了一截梅花樹枝,其上甚至還有幽香傳來。
“風雪千梅葬!”真元靈力調度妥當,君無梅直接将第三招祭出。
隻見梅花樹枝以衛刑右手作爲生長養料,僅一瞬間,便生出密密匝匝的樹條将衛刑纏繞起來,漫天風雪亦在此刻起勢,圍繞衛刑堆疊落雪——十個呼吸之後,衛刑的身軀已經完全被風雪所覆蓋,衆目睽睽之下,玄武台戰場竟凝聚起一座通天雪柱!而在雪柱柱身之上,還點綴有點點含苞待放的梅花骨朵,放眼望去,應不下千枚之數。
“當所有梅花綻放之時,便是閣下道消身殒之際。”言語之間,雪柱柱身上已有十幾枚梅花骨朵綻放開來,看上去賞心悅目,謂之美輪美奂亦不爲過——不過君無梅這邊倒是有些脫力,似乎耗損頗大。
那麽問題來了,君無梅的風雪千梅葬真能助她越階擊殺衛刑嗎?
當“風雪千梅葬”的梅花骨朵綻放到一百枚左右時,那些開放的梅花卻是迅速枯黃!連帶着那些還未綻放的梅花骨朵,全部枯萎點地。
與此同時,君無梅臉色一白,娥眉緊蹙,嘴角竟泌出殷紅的鮮血。
“君無梅,術法反噬的滋味,不好受吧。”衛刑的聲音自雪柱之内傳來,千枚梅花骨朵已經盡數凋零,就連雪柱都在快速消融,“想拿本将修爲作養料滋養風雪千梅?主意打的是不錯,但可惜你修爲不夠,别說踏足仙迎,至少擁有巅峰之意後再行施展此招吧。”
雪柱完全坍塌,衛刑的身影重新出現在一衆虞修面前,輕描淡寫地拍去肩頭殘餘的落雪,神色之倨傲,便是未将所有人放在眼中。
“還有誰想上前挑戰的?本将一一奉陪。若是對自己的實力沒信心,成群結隊一擁而上亦可。”衛刑精神矍铄,似乎比鬥戰君無梅之前更好,不僅如此,看上去仿佛還年輕了一點,本來一頭白發現在竟變成花白,“怎麽?誅雀營的各位,居然無一人敢上?本将很失望啊。”
是的,在目睹了君無梅與衛刑整場的鬥法後,哪怕是元丹巅峰的修士都不敢說能比君無梅做的更好,即便自己擁有巅峰之意……而那些與君無梅差不多修爲的元丹圓滿、元丹後期修士,更是沒有自信在君無梅的攻勢下存活下來,可衛刑卻是确确實實地做到了。
這還怎麽打?這叫他們如何上?别說現在三招之約已過,沖上去無異于毫無意義地送死,就算衛刑肯陪他們繼續玩下去,可誰又願意去承擔這份被戲耍的恥辱?在絕對的實力碾壓之下,人數優勢隻是一個笑話而已!不要忘記,到目前爲止,衛刑還沒正式出手呢。
“既然爾等無人敢出戰,那便換本将的回合了。”一語言罷,衛刑身形踏前一步,四周風雪仿佛受其驅使,竟将一衆虞修向後吹飛好幾步——隻身一人便抵得過千軍萬馬,說的就是衛刑這樣的強者!而當虞修心生畏懼之時,雲漢霄的巅峰之意便不能再保他們分毫。
大浪淘沙過後,留下的不一定是英雄,但一定是勇士!
戰場之上,彼時僅有一半不到的虞修敢于面對衛刑,包括雲漢霄、君無梅、楊平、三斤,以及顯露妖身本相的沉石、霖澤、風鈴等虞修,另外一半哪怕是歸屬誅雀營或者降龍營的修士,皆是向後退了不少。
“未戰先怯,臨敵退縮”——這在誅雀營足以被鞭笞至死的大忌,此刻也無法震懾住後退的兵士,不過這也不怪他們,畢竟副營主林竹脫離誅雀營在先,雲漢霄也沒有說什麽,就那樣聽之任之,更何況玄武台的戰局如此激烈,雲漢霄也沒有任何出手的意思,就那麽立于天空督戰,實在不能給麾下部屬太多“面對強敵殊死一戰”的信心。
“既然無心應戰,便沒有必要再保護爾等了——或者說相信虞山妖修在當今虞主的訓導下能有所改變的我才是最愚蠢的那個。”
言及此處,雲漢霄巅峰之意驟然縮減一半範圍,那些退縮的虞修立馬暴露在玄武台的法陣陣勢之中——隻一刹那,退縮的虞修肩上便壓下千斤重擔!猝不及防之下,許多虞修都被這千斤重擔從空中壓向地面,斷腿的斷腿,壓死的壓死,慘叫聲此起彼伏,場面觸目驚心。
此時此刻,雲漢霄早已将夢蝶的囑托抛諸腦後,他既然以無畏之意入巅峰,那便不會畏懼任何人——沒有鬥志的人别說與他并肩作戰,連受到他庇護的資格都沒有,即便這些人是他的部下也并無不同。
“原來雲漢霄背負了那麽大的壓力。”楊平瞥了瞥身後的慘狀,他是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法陣陣勢的,不僅如此,連衛刑的迎仙威壓他也感受不到,原來是雲漢霄張開了巅峰之意,替所有人接下了千斤重擔,“難怪他隻是淩空督戰,封魔修士……底蘊竟如此深厚嗎?”
同樣看到此情此景的還有君無梅,對于雲漢霄的做法,她說不上贊同,也并未表示反對,畢竟自己也受到了無畏之意的庇護,而她帶來的降龍營兵士此番亦退縮不少——可雲漢霄這心狠手辣,說翻臉就翻臉的性情,卻是間接殺死了近一百名虞修!虞主還好說,此事若是讓聖女知曉,隻怕雲漢霄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确實是冷酷無情的緊。
“我道是叛修雲漢霄逢主必叛,原來就是一條誰都會咬上一口的瘋狗——雲漢霄,本将真是對你刮目相看。”衛刑面露微笑,對近一百虞修死亡這個“喜訊”并未表現出多少愉悅,反倒是重新起了招賢納士之心,“雲漢霄,若你此刻願意重回衛國麾下,本将做主,賜你官複原職,再保你加官進爵,平步青雲,過去之事既往不咎!如何?”
這種話要是百裏阡陌來說,楊平或君無梅那是萬萬不會信的,可如果是出自衛刑之口,那意義便大不一樣——所謂君無戲言,身爲“衛主”的衛刑既然作出承諾,那麽便是一言九鼎,絕無反悔食言的可能。
或許是剛剛死亡近一百虞修的緣故,玄武台的戰場突然多了許多濃厚的血腥氣,殘留的怨憤、恐懼、狂躁通通化爲若有似無的煙絲缭繞在雲漢霄周圍——擡頭望去,由君無梅術法神通召來的雪雲不但沒有消散之象,反而更加凝實,不過呼應的并非君無梅,而是雲漢霄。
“本座不是任何人的附屬,既不是虞修,也不是衛修,至于所謂的叛修,便随你們去說好了,我就是我,雲漢霄。”
言及此處,雲漢霄肩膀微動,立刻便有一道黑色雷霆劈下,将其周身的怨靈煙絲盡數毀滅,再吸一口氣,雲層便整個蓋下,甚至快要壓在他與衛刑的天靈,所有的一切都表明一個事實,雲漢霄要出手了。
“原本想着在開打之前至少知曉你的巅峰之意是什麽,不過現在我改主意了——你那一手淡金色的靈力,應該是‘森羅萬象訣’吧?”
“噢?沒想到還有人識得這‘森羅萬象訣’。”衛刑的表情逐漸收斂,與雲漢霄借助黑雲壓頂的氣勢不同,他是由内而外地散發出危險的氣息,“怎麽?是想要較量兩下子?你有幾條命夠送?”
雲漢霄沒有回複衛刑,僅僅是雙眼通紅地盯着他,純黑色的火焰點燃全身,雲層咆哮着降下墨色雷霆,一陣又一陣的修爲波動将楊平、君無梅等人推向雷牢之外,直至巅峰之意覆蓋範圍的邊緣。
衛刑頭頂黑雲,腳踏虛空,任由雲漢霄裹挾氣勢,集聚修爲,自己卻如同一棵青松般屹立不倒,面對仿佛風、雷、火三項禦主的雲漢霄,手頭并未使用任何兵刃,似乎是要走防守反擊的戰法。
三斤已經将忻吳牢牢護在身後,生怕其被哪道天雷給誤傷了;沉石、風鈴、霖澤三修也解除了妖身本相,在這種戰局下,龐大的妖身就跟活靶子沒兩樣;楊平則是戴上了降靈狩,氣息驟然改變,修爲靈壓給人一種如堕深潭的感覺,看樣子是打算随時進行支援;至于君無梅則率領其他沒有退縮的虞修力求自保,同時将整個戰場包圍起來,不想給衛刑脫戰逃跑的機會,當然,前提是雲漢霄能打敗衛刑。
狂風呼嘯、雷霆萬鈞、黑炎漫天,封魔初期與迎仙後期的鬥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