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是這樣的百裏武榮,在鎮守四方神獸陣之白虎台時居然會向玄武台發出救援請求,實在是讓人感到難以置信!别說百裏卿許,就連衛刑在收到白虎台的青鳥銜珏時,第一反應都不是派兵增援,而是懷疑這隻銜珏青鳥的真僞,比如是不是虞修在引蛇出洞。
可在仔細閱讀青鳥銜钰的内容後衛刑才發現,百裏武榮并非是身陷絕境,以緻于不得不求救,而是與之對陣的伏虎營居然兵分兩路,一部分隻管破壞白虎台周圍的虞山靈脈,完全不與白虎台主力接戰,另一部分則趁機直撲白虎台大本營,将運動遊擊與圍魏救趙相結合。
兩股部隊雙管齊下,憑借對虞山地勢的熟悉聯動配合,不斷與衛修軍進行周旋,饒是以百裏武榮的戰力,在這種情況下也是首尾難顧。
換言之,要想一邊保護支撐法陣運行的靈脈不被破壞,一邊還要時刻防備白虎台不被虞修偷營,分身乏術之下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
所以百裏武榮的送來的青鳥銜钰與其說是在請求“救援”,不如說是希望衛刑能夠分出一部分主力“支援”白虎台,這樣既能有足夠的兵力守衛白虎台,百裏武榮追擊起來也不會有後顧之憂。
至于掌禮林家守衛的青龍台,已被權輕侯率領的降龍營攻破了。
四方軍台之中,百裏阡陌鎮守的朱雀台正與雲漢霄率領的誅雀營進行着極其激烈的陣地攻防,根本無暇他顧,百裏阡陌本人更是被一騎絕塵的林竹死死纏住,猝不及防之下竟是與大部隊脫了節。
不過饒是如此,攻的那方卻并非誅雀營,而是本應處于守勢,卻由于戰局發展被迫轉守爲攻的朱雀台!而這正是雲漢霄所想看見的。
因爲誅雀營的性質就是各路虞修好手組建的尖刀營,爲的就是要吃掉敵軍的主力,而憑借陣意進行鐵壁防禦的朱雀台很明顯是一塊相當難啃的骨頭——因此在雲漢霄的計策中,首先是要引蛇出洞。
于是雲漢霄幹脆率領幾乎全部的誅雀營修士現身,一邊把固若金湯的朱雀台當成靶子不斷練招,以此吸引朱雀台中衛修的注意力,一邊就地在朱雀台附近布置新的法陣,欲将朱雀台整個封印!
的确,由于百裏阡陌乃衛國掌兵中将,行軍作戰乃是家常便飯,就連麾下的部屬也對雲漢霄的“攻勢”嗤之以鼻,根本不以爲意。
可就在這個過程中,暗中布置的法陣已經漸漸完成——伴随着數聲巨響,朱雀台落建的山體整個斷裂開來,在虞修的施法中,無數燒紅的鐵水傾覆而下,混合着崩塌的山體,便是要将朱雀台煉成鐵器!
如果連朱雀台都不存在了,那“堅守”在其中的衛修還有活路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這一招釜底抽薪,可謂直接打在了青龍台的七寸上!而虞山在此已經伫立上萬年之久,原本是不會那麽容易就被區區幾座法陣毀壞山體的,可壞就壞在無天不語率領麾下衛修已将坤土方位的靈脈破毀殆盡,而坤土方位與朱雀台所在的南火方位正好毗鄰,相互影響之下,無天不語的行動算是間接性地幫助了雲漢霄。
世間之事有時就有這麽巧,如果無天不語首先破壞的是與玄武台所在坎水方位鄰接的乾金方位的靈脈,受其波及之下,玄武台即便在戰術層面上碾壓了鎮北營,南山菊及其部屬也不會敗亡的那般徹底!四方神獸陣對衛修在術法和靈力上的加持,可不止一星半點而已。
雲漢霄身在誅雀營,自然不清楚無天不語的行動,因此也沒有料到計劃會如此順利,可以說沒費多大勁就将朱雀台的衛修逼上了絕路,而且還保有相當充足的戰力——這個時候就輪到百裏阡陌來抉擇了,要麽,就這樣随朱雀台一起被活生生煉化;要麽,就率軍迎敵,與雲漢霄殊死一搏!而這個選擇題對百裏阡陌來說,其實并不難,十個人來選,九個人都會選擇後者,百裏阡陌也不例外。
朱雀台的衛修主動出擊,雲漢霄自然是求之不得,但是由于此戰涉及到身家性命,是故朱雀台的衛修居然還打出了背水一戰的效果!
七名元丹巅峰的衛修結天罡北鬥陣,甚至還和雲漢霄鬥了個旗鼓相當!不過這也是他們事先得知雲漢霄已入封魔境,不敢随心所欲消耗靈力修爲,所以才能以元丹巅峰境界與雲漢霄纏鬥多時。
鑒于以上種種因素,白虎台的百裏武榮隻能向保留了較多戰力的玄武台求助——衛刑分析之後覺得不似有假,且确有必要,于是才到冥蛇營走了一趟,至于爲何要親自前去而不派部下傳令,主要還是想帶南山菊多走走,多看看,這樣有利于緩解二人之間降至冰點的氣氛。
然後就衛刑就被唐江生給怼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所以說天道有輪回,報應總不爽!有時候唐江生就純粹是自己作的,要是知道這些前因後果,他是打死都不會爲百裏卿許出頭的。
雖然百裏卿許待他不錯,甚至差不多已經到了推心置腹的地步,可若是要用一雙腿腳作交換,他是怎麽都不會同意的。
一方面是二人的立場注定乃是敵對關系,不可能真正和平共處;另一方面,讓才丢了肉身和一魂二魄的人去招惹一個迎仙後期的千年老怪……别說是唐江生,就算是膽大包天的雲漢霄都會掂量掂量。
不過所幸唐江生最後是被南山菊給保下來了,雖然不清楚是什麽原因,但衛刑顧及到南山菊的心情,是不會輕易對唐江生出手的。
哪怕唐江生就是衛修軍此番攻山的目标之一,就在距離衛刑咫尺之遙的位置,可唐江生面戴激活了第二層“易容”效果的鬼狸面具,現在的他不是唐江生,而是一個名叫“關臣臣”的普通散修。
至于其凝魂後期的修爲,在衛刑面前又能翻起多大的風浪呢?
隻是饒是如此,這其中錯綜複雜的關系除了當事人,不明就裏的旁人又豈能确切明白呢?盡管自先前那次酒會後,百裏卿許對衛刑與南山菊之間的關系或多或少有所推測,但基本上都是不着邊際的瞎猜。不過這也不怪他笨,畢竟百裏卿許和那兩人之間,隔了近九百年。
不過這沒辦法,時間的鴻溝不是那麽容易就能逾越的,百裏卿許隻得接受衛刑指派的任務,在冥蛇營内調兵遣将,準備從玄武台開拔,奔赴玄武台支援百裏武榮——其實說實話,百裏卿許是打算将唐江生一并帶上的,就算其腿腳不便,可身處在喜怒無常的衛刑視野之内,說不定什麽時候連一雙手都會被廢,還是待在他的身邊比較安全。
可是轉念一想,就算他去玄龜營要人,衛刑就一定會給嗎?屆時要人不成,衛刑又給他扣一頂“贻誤軍情”的帽子,豈不是撥草尋蛇?
所以說真的法子啊,打又打不過,衛刑又不是一個講道理的主,百裏卿許縱然心系唐江生安危,但自家親哥那邊也得趕緊過去幫忙,兩相取舍之下,百裏卿許隻能暫時放下對唐江生的記挂,馬不停蹄地去往白虎台,以期盡早殲滅伏虎營的衛修,這樣才能早點趕回玄武台。
不得不說,百裏卿許這樣的期望其實是有小看戰場形勢的成分的,說直白點,那就是妄自尊大,幾乎可以說是在小看伏虎營。
畢竟戰場形勢瞬息萬變,且不說百裏卿許自打攻山以來手中還沒見過血,就算是在月桂幻境中,與之對陣的衛修都是以焚燃魂魄爲手段,以同歸于盡爲目标,所以其實都不算真正死在了百裏卿許手中。
而身爲衛國掌兵百裏家的族人,這樣的戰績無疑是不夠看的,與恍若戰神的百裏武榮相比,一邊是騰空舞天的麒麟,另一邊是路道打滾的狗崽子。這樣比較既有失妥當,同時也是目光短淺的一種表現。
所謂尺有所長,寸有所短,百裏卿許正面對敵的戰力雖然不高,但他的另一項天賦卻是連衛刑都不得不認同——那就是施展幻術的才能。
明明隻有元丹修爲,卻能将四階幻術“月桂”布置的妥妥當當,甚至還能在其受損後一點點地修補回來,這可不是随便哪個人都能辦到的,即便是以“落月”劈砍月桂幻境的唐江生,在這一點上都是望塵莫及。
盡管這樣的才能并不是百裏卿許自己所期望擁有的,可帶着這份才能,百裏卿許還是踏上了去往白虎台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