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之中,被毒氣籠罩的,那屬于東川業的修爲屏障開始呈現腐蝕狀态,就算是他立刻想用巅峰之意進行修補,毒氣中立馬就有另一種巅峰之意對其進行壓制——腐蝕的空洞,已越來越大,越來越多。
說實話,戰鬥進行到這個地步,東川業已經知道自己在劫難逃,可作爲秦晴的相公,他必須得争取足夠多的時間,以保證其能夠順利去到衛府;而作爲海晏河清宗的少宗主,至始至終他都沒有見到衛君的真身,這實在是一種屈辱——哪怕他想與衛君拼個同歸于盡,可就是不現身的作戰方式擺明了就是不想給他任何機會!東川業,危矣!
“沒想到就算是元丹巅峰,還會被打的如此憋屈!”東川業有意解除修爲屏障,可綠色的毒氣已經完全遮蔽了陽光——換句話說,現在東川業的視野爲零,若貿然解除神通,隻怕瞬間就會被附近蛇潮吞沒,“毒氣、毒液,還有那詭異的黑炎,三重手段進攻之下,竟連巅峰之意都無法阻擋!這衛君究竟經曆了什麽,才會有如此手段?”
時間一息一息過去,随着數聲破碎之音響起,東川業的修爲屏障轟然倒塌,隻有巅峰之意還在苦苦支撐——可在失去了修爲屏障的情況下,矛頭蝮蛇群的毒液和周圍的毒氣便通通撲向東川業的四肢百骸,侵蝕他的五髒六腑!别說現在的東川業隻是元丹巅峰,就算真是迎仙修士,也無法像個活靶子一樣承受緻命的劇毒攻擊!
“驚鴻弓,對不起了。”東川業心頭默念一聲,随即引動靈念,隻聽得“叮”的一聲,驚鴻弓凄然爆炸——原來東川業是在自爆法器!
東川業也不想出此下策,畢竟驚鴻弓跟随他多年,說是親密無間的戰友亦不爲過——可爲了覓得一線生機,隻能借助高階法器自爆産生的靈力沖擊對周圍的毒氣進行驅散,不然實在是太被動了!
而正如東川業所期望的那樣,驚鴻弓達到了開闊視野的戰略目标,不僅将毒氣吹散開來,甚至還将周圍的林木盡數折斷!如此一來,妄圖藏匿其中的衛君便沒有了掩體——可話雖如此,矛頭蝮蛇潮的威脅還是确确實實地存在。盡管東川業迅速升空,還是被一條蹿上來的蝮蛇咬中了小腿!僅這一口,便宣告着東川業的反攻計劃化爲泡影。
“該死!“東川業以手爲刀,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将自己被咬的那條小腿斬斷——刹那間,血花飛濺!哪怕東川業立馬用靈力修爲止血并進行簡單的治療,可活生生斬斷一腿的痛楚還是令他渾身顫抖。
“厲害!實在是太厲害了!這種類似壁虎斷尾求生的決斷,可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做出來的。哎,看你這麽努力求生,衛某都不忍心下手了。這樣吧,衛某有一個提議——隻要東川少宗主能大喊三聲‘秦風是卑鄙無恥的烏龜王八蛋’,衛某便放你一條生路。你看如何?”
聲音從下方傳來,東川業循聲向下看去,隻見某處泥土慢慢拱起,一個人影從其中鑽了出來——盡管全身沾滿土石,可帶給東川業的震懾力卻比剛剛強了數倍不止!毫無疑問,這就是衛君的真身!
“衛君……”東川業的半身已經開始發麻——看來即使斬斷一腿,還是沒能阻止毒素的擴散,是故東川業索性便不走了,“我……我要能叫他三聲‘卑鄙無恥的烏龜王八蛋’,你當真會饒過我?”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衛君當即承諾,說的就跟真的一樣。
“那好,你聽清楚了。”東川業深吸口氣,朝着衛君露出極爲燦爛的笑容,“衛君是卑鄙無恥的烏龜王八蛋,衛君是卑鄙無恥的烏龜王八蛋,衛君是卑鄙無恥的烏……!”
東川業這三聲終究是沒有說完,因爲他的喉嚨已經在毒素的侵蝕下完全壞死,别說發聲,甚至連動一動嘴唇都是奢望。
“好好活着不好嗎?我可沒打算騙你。”衛君的眼中閃過一縷陰翳之色,對東川業的所作所爲并沒有表現地惱羞成怒。
他隻是不甘心——憑什麽所有人都要向着秦風,不管是百裏朽、衛法,還是林斂、鄭六萬,仿佛隻要跟着秦風,就能有肉吃,有湯喝,有好處拿,而他衛君則是喪盡天良,欺男霸女的那個。
既然秦風奪走了他的一切,那他就要奪走秦風的一切,首先便從其至親開始,定要讓秦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便是衛君的複仇。
而東川業之所以沒有按照衛君的意思行事,一來,秦風算是他的大舅哥,他不可能苟且偷生;二來,衛君的恨意之明顯,是絕不會放過任何與秦風有着密切關系的人的,所以秦晴一定會遭受追殺。
這樣一來,就算衛君真的饒他一命,他也會拼盡全力擊殺衛君,因此不管衛君所說究竟幾成真幾成假,他東川業都不會選擇背叛。
“時辰不早了,上路吧。”衛君擡起右手,地面上的矛頭蝮蛇盡皆飛起,朝着東川業噬咬而去,“萬蛇噬身,黑炎滅靈,邢!”
一語言罷,噬咬在東川業身上的矛頭蝮蛇紛紛炸開,化作一條條黑炎火蛇,嘶鳴着将東川業活活咬死,燒死!這個過程中東川業沒有發出一聲悲鳴的慘叫,直到最後一刻都死死地盯着衛君。
“有什麽好看的?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路,還能怨我不成?”衛君望着天空中那一塊焦黑的頭蓋骨從天而降,略微思索後伸手一招,這塊骨頭便來到他的手中,“怎麽說也是夫妻一場,便讓你和他在地下團圓吧。不知道這算不算功德一件呢?呵呵呵……”
随手将殘骨放入懷中,衛君卻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好像有誰在背後往他耳邊吹了一口寒風——衛君立馬閃身,散出靈識進行查探,隻是别說活人,附近甚至連一隻活蟲都沒有!
“什麽鬼?”衛君不由得警覺起來,将懷裏的殘骨拿出來仔細瞅了瞅,甚至還舔了舔,可并沒有發現什麽異樣,“錯覺?”
衛君反手就想将殘骨塞回去,可剛塞到一半,想了想還是放進了乾坤袋中,這樣即便有什麽問題,也能有一點反應時間。
做完這些後,衛君猛地回頭,望了望天空中,東川業身亡的位置,可那裏什麽都沒有——輕蔑一笑後,衛君便朝着之前秦晴逃跑的方向全速追去。今日一戰,誰也别想從他手中救走任何一個,哪怕是秦風來了,他也定取秦晴性命!
而已經逃了數個時辰的秦晴距離衛府還有非常遠的一段路程!要想在衛君的追殺下成功活命,光靠她自己肯定是不行的。
就在這時,逃跑過程中的秦晴忽然眼前一黑,心髒止不住狂跳,靈台識海仿佛瞬間生出一個大洞,直接抽走了她一半的氣力!
“東川業……東川業!”差點從空中摔下來的秦晴一頭撞在了某處山頭上,力氣雖然不大,可由于速度太快,還是讓山頭抖了那麽一抖,“東川業!你騙人!你說過要和我在一起一輩子的!你這騙子!”
秦晴失聲恸哭,哪怕沒有親眼所見,可内心這如同驚濤拍岸般的悲傷,還是讓她瞬間就猜到了後方的戰況——東川業身死,已是事實。
“誰啊!嚎嚎嚎!就知道嚎!是死了親爹親兒子呐?還是被騙财騙色了啊!”正當秦晴周身酸痛,傷心欲絕之時,山頭下的洞窟響起了龍吟虎嘯之聲——秦晴扭頭望去,隻見漆黑的洞窟中亮起兩道金色閃光,每與秦晴接近一步,都會在她的靈台識海産生地動山搖的效果。
可對彼時的秦晴來說,不管洞窟内究竟藏有怎樣的猛獸妖魔,都不可能令她再起哪怕多一分的恐懼之情,因爲最絕望的事,已經發生。
“咦?我瞅你的樣子,似乎有點面熟哦……咱倆是不是在哪兒見過?”猛獸似是一愣,随即歪了歪頭,“我說你能不能小點聲兒,咱正睡的香呐!呃……果然還是聽不到我在說什麽……你幹嘛!撒手!”
秦晴當然聽不懂這頭“猛獸”在說什麽,因爲它還未渡過第一次天劫,一般人除非懂獸語,或者靈魂高度契合,否則不可能明白。至于秦晴爲何甫一見面便緊緊抓住猛獸頸後的波浪狀鬃毛,那是因爲這頭猛獸根本就不是猛獸,而是東川業之前的坐騎——小白!
秦晴不止一次的聽東川業提及過小白的俊美和英姿,直誇它是這世上最靓最快的馬!神色之中的懷念之情溢于言表。
“你給我下來!咱倆非親非故的!别以爲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收拾你啊!”小白自然是不願意秦晴騎在自己背上的,畢竟它可是一匹有“原則”、有“傲骨”的天馬!豈是随便哪個誰都能騎一騎的?
秦晴并不知道小白沒有認出她來,扯着它的缰繩就往都城趕,一副急着去投胎的樣子:“快!咱們去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