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爲何鄒二會是大師兄,而鍾囚是二師兄呢?
明明是高大威武,實力強勁的鍾囚更具領袖氣質,從開戰到現在,腳下甚至連一步都未曾挪動過——這份神秘莫測的修爲,這番運籌帷幄的計算,使其能夠決勝于千裏之間,打的鄒二那是毫無還手之力!
再看鄒二,明明身爲長生宗大師兄,卻總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别說對宗門事務,就是對同宗的師弟師妹,也是絲毫不放在心上。這副做派,做二師兄不是更好麽?反正名字裏也有個“二”字。
想象一下畫面——“鄒二二~師兄!”
嗯......還是做大師兄吧。
“我說丁萱,你家兩位師兄是有血海深仇吧?還是不共戴天的那種。”觀戰席上,衛法指了指被釘在天上,渾身鮮血淋漓的鄒二,忍不住開口詢問,“瞧見那三個血窟窿了嗎?鍾囚這是在下死手啊!”
沒錯!單從視覺效果來看,鄒二此刻的傷勢确實很嚴重,胸膛上的三個血洞觸目驚心,骨連肉肉連筋,就算僥幸不死恐怕也得半殘。
可就是這麽一個岌岌可危的境地,丁萱卻一直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而是一副虛心學習、認真研究的神色,似乎對鄒二的生死并不怎麽關心,反倒覺得這是一個偷學技藝的好機會。
“诶?哎呀,沒什麽啦。大師兄要是死了,我不就成二師姐了麽?”那一年,笑逐顔開的丁萱如是說到,“比起這個,你難道不好奇鍾囚是如何擊敗鄒二的麽?還是說你已經看穿了?告訴我嘛!”
言及此處,丁萱張開胸懷,一把抱住衛法的胳膊,撒嬌似的鬧騰起來,頓時就把衛法吓了一跳!不過好在二人此時都是女子打扮,不會引來太多的關注,并且場館内人數稀少,不然真是什麽傳聞都能有。
“我沒看穿啊!看穿了也不會告訴你啊!是你腦子有問題,還是你腦子有問題?莫非長生宗鼓勵同門相殘、自相殘殺嗎?”衛法保持歉意的微笑,好不容易将胳膊從丁萱懷裏抽出來,心中腹诽不斷,“你好歹也是長生宗的三師姐,與鄒二、鍾囚朝夕相處,竟看不出來他倆方才使用的是巅峰之意麽?你還是回去好生歇着吧你!”
盡管心裏正聲嘶力竭地咆哮,可衛法的表面功夫還是做的非常到位——若是換作脾性不好的百裏朽,估計早就一掌劈下去了。
至于衛法到底有沒有看穿鍾囚的術法,姑且隻能說看透了一半。
對于就在昨晚,親眼目睹秦風、百裏朽施展巅峰之意的他來說,那種從心底裏湧現出的臣服,以及渴望擁有的興奮——不會錯,就是巅峰之意!僅從這一點看,丁萱的直覺還是挺準的。
怎奈何衛法守口如瓶,甯願裝傻充愣,也不願對丁萱吐露實情,畢竟這個世界太危險,有時候知道的越多,死的也就越快。
不過戰圈之中擁有巅峰之意的并不隻有鍾囚一個,身爲子鼠頭名,同時也是大師兄的鄒二,當真這麽容易就被幹掉了嗎?
“咳咳。嘶——好痛啊!我說鍾囚,回宗後你可得給我做新衣服!”
就在這時,原本隻有進氣沒有出氣的鄒二忽然擡頭說話,其面色雖說不上有多蒼白,但也絕不輕松,一邊從嘴裏吐着血沫星子,一邊握緊雙手伸到胸前,看樣子是在由内而外一寸寸拔着什麽東西。
“以‘妄真’之意入巅峰,憑借高度集中的靈識,以修爲作媒介,将意念中的武器具象化。咳咳......真乃無上大道也!”
此時此刻,鄒二已經完全恢複過來,胸口的三處血洞亦肉眼可見地生出新芽,開始進行自我修複,這恐怖的自愈能力,實在令人咂舌。
“就算得到你的稱贊,我也一點沒覺得有多驕傲。”鍾囚暗中調度修爲,準備進行下一波的攻勢,同時爲了以防萬一,用意念在自己周圍布下了鐵桶防禦,“話說宗内有那麽的師妹爲你做衣裳,你随便取一件就能穿,又何必來打我的主意?不給做。”
“這事兒可由不得你,不給做就打到你做!誰讓你毀我衣服來着?”隻見鄒二一面原地跳跳,活動活動脖頸、手腳的筋骨關節,一面撇撇嘴,顯得很是郁悶,“全宗上下的師妹哪一個沒有向你請教過女紅?還有那些見鬼的衣服,明明我從未讓她們給我量過尺寸,某次試穿之後,才發現居然全都無比合身!你說,你讓我怎麽想?”
驟然聽聞這話,鍾囚不禁一愣,疑惑道:“這不挺好的嗎?”
“我好你個七舅姥爺!”
鄒二情不自禁爆出一句粗口,随即再不廢話,如先前那般掠場搶攻,在臨近鍾囚之時,猛然來了一個轉身側踢,而後立即收腿。
這一踢的爆發力和破壞力與之前的勾踢根本不能同日而語!證據就是被鐵桶環護的鍾囚,像沒有重量似的,直接被踢出二十米開外!
這是個什麽概念呢?以鍾囚的體型,鄒二剛剛那一下,不啻于将一座小山給踢飛離地!同時由于這一記重擊,鍾囚真正的底牌開始顯現——周圍模模糊糊的暗影散去,露出了一個與點将台一般高聳的巨人武将!盡管武将隻有輪廓虛影,但其胸口的铠甲已然支離破碎。
鍾囚捂住胸口,伏在地上冷汗直流,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剛才要不是胸口有一面護心鏡擋着,他恐怕已經命喪當場,絕無生還可能!
“鍾囚你......”一擊得手,鄒二并未乘勝追擊,畢竟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番光景,不禁由衷感慨,“原來是巨猿一族的啊!”
“是巨靈神啊!巨靈神!你到底是怎麽聯想到猴子那方面去的?”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羞辱,鍾囚不顧體内激蕩的靈力真元,梗着脖子怒斥鄒二,“再生能力這麽強,甚至可以當場自愈,你才是妖怪變的吧!是蝾螈還是壁虎?難不成是蚯蚓?”
“咦?這麽會猜嗎?一般這種情況,難道不該推測我是以‘治療之意’入巅峰的麽?”鄒二雙手叉腰,一副趾高氣揚的神色,“看在你是我師弟的份上,破例給你一次再猜的機會好了!”
“并不想有這樣的機會。不猜。”鍾囚想也沒想,斷然拒絕。
鄒二還不死心,一臉循循善誘:“猜嘛,很好猜的!你想我這麽厲害,其本體又豈是那些小蟲小怪可以比的?要是猜中了,我可以告訴你我是如何猜到你的巅峰之意的哦。想不想知道?”
聽到這裏,鍾囚不禁沉吟起來——說不想知道,那是騙人的。畢竟自己的巅峰之意連師尊都未曾告訴,這鄒二又是從什麽細枝末節推斷出來的呢?若是不了解清楚,以後的戰鬥肯定還會吃虧。
“行行行,猜猜猜!”念及此處,鍾囚擡起頭,望向不遠處鄒二的臉,并上下打量,就跟一百多年來從不認識似的,“這常人難以企及的恢複力,還有那無與倫比的速度和力量......莫非是,九嬰?”
若真是傳說中的遠古妖獸九嬰,那别說他鍾囚,就算是整個巨靈神一族,都不過是他嘴邊的一塊肉,想什麽時候吃,就什麽時候吃。
再看鄒二,在聽聞鍾囚的一番猜測後,神色中的心滿意足溢于言表,然後爲鍾囚揭曉答案:“是‘海星’哦!”
“......”
“?”
“海星?”
“海星。”
“那個‘海星’?”
“那個‘海星’。”
“是那個海星沒錯吧......”
“是那個海星沒錯喲~”
“那還不如蝾螈、壁虎、蚯蚓好嗎!這能猜中才真是有鬼了!你個癟犢子玩兒我呢?”自覺被耍的鍾囚惱羞成怒,雙手抱拳緊握,以靈識聯動背後的巨靈武将,一柄圓環大刀蓦然顯現!刀身通體赤紅,熱浪翻滾,仿佛包裹着火山噴湧而出的岩漿!
與鍾囚的巨靈武将相比,鄒二的身影就要小太多了,簡直跟一隻螞蟻差不多大,不過這也給他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好處——不管大刀如何揮舞,岩漿如何蔓延,鄒二就像隻活蹦亂跳,同時又極其煩人的跳蚤似的,每次都堪堪避過攻勢而不受任何損傷。
于是幾次三番之後,鍾囚的心态完全炸了。
“你的‘妄真之意’的确防不勝防,是一門出其不意、虛實結合的戰法。要不是你以靈識修爲化作的箭矢在我體内停留太久,我也無法逆向反溯,分析出你的巅峰之意。”
言及此處,鄒二躍上天空,自身的巅峰之意再漲,并融入身體的四肢百骸,将肉身積聚的真元調整至最佳狀态。
強勢向前,以身法拉近距離,一個墊步側踢,攜帶着極爲徹底的破壞力與穿透力,踢在圓環大刀的刀身之上!
刹那間,刀碎,人飛——鍾囚與他的巨靈武将一起,被鄒二一腳踢出場館之外!過了許久,才從遠方傳來巨物落地的聲音。
勝負,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