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秦風,沒想到你在這一次閉關修煉後,居然變得如此能說會道!”百裏朽重拾理智,嗜血瘋狂的狀态不在,反而表現出一縷志得意滿之色,很明顯,秦風的話令他非常受用,“雖然你說的即是事實,不過大庭廣衆之下,你可以委婉一點嘛。”
點将台上,一衆修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對了對眼神,皆是将頭埋下沒有說話。
在他們聽來,秦風這一番話隻是再正常不過的客套之詞,百裏朽此時應該做的,是表現出足夠謙遜的儀态,或者與秦風相互贊美,這才是禮節與風度,而不是像這樣欣然接受。
不過這隻是一般人的想法,或者說是不了解秦風之人才會産生的思維——秦風的戰力修爲之強,早就驚動了衛六家的高層!以緻于不得不加派人手監視虞山。
與此同時,衛六家的高層也在一定程度上封鎖了關于秦風的消息,否則若是任由其威名蔓延開來,衛必将舉國難安。不過好在秦風平素深居簡出,隻有一個妹妹經常下山惹是生非,要不然衛國早就一批批地往虞山上派遣暗殺小組了。
畢竟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也正因爲如此,世家大族的年輕一代多是經常聽家中長輩提及“虞修秦風”,可真正與其交手過的,還是寥寥無幾。
換句話說,隻有在切切實實體會到秦風那無與倫比的恐怖修爲後,才能真真正正明白,秦風一句話的分量,遠不能用“吹捧”、“客套”這種詞來形容。
“據我所知,衛家門主之戰,每百年才會舉辦一次!如此盛會,衛家竟沒有予我虞山請谏,請問林斂公子,這合禮嗎?”
見百裏朽不再見面即喊打喊殺,秦風終于能收攏氣息,表現出一副自信求證的模樣,輕而易舉地踏足點将台上。
點将台不僅沒有幻化出靈力屏障以作阻擋,其器靈甚至還表現出感激親昵之意——這就是所謂的投我以桃,報之以李。
“秦道友所言有理有據,這其中确實禮義不足。”林斂對秦風的出手相救亦是感激有加,自然不會唱反調,“司禮大人,衛家衛葉眼下已失去監察能力,并不能勝任監事一職,何不讓秦道友接替衛葉之位?一來可彌補場上的空缺,二來也算是糾正先前的偏頗。畢竟衛虞,本就是睦鄰友好關系。”
不得不說,林斂這番話說的恰到好處,既沒有拂秦風之意,又給足了月妍這個司禮顔面,同時自己也沒有逾越規矩,行那越俎代庖之事,可謂一石三鳥!
“這......”月妍略有遲疑,雖然她是十二場合戰的司禮,但臨時更換監事一事,似乎并不在她的決定權限之内。
“我沒有異議,這的确是我衛家的疏忽。秦公子能不計前嫌,于千鈞一發之際救我姐妹性命,衛楓拜謝。”一語言畢,衛楓毫無猶豫,連儀容都沒有整理,左手即覆于右手之上,躬身拜謝。
被救的李想亦遵循禮制,向秦風拜謝;林斂由于扶着衛葉,故隻是颔首低眉,以表謝意;錢不富拍手叫好,一團和氣的場面他是最歡迎的。
至于不遠處的鄭六萬,則是一言不發地等待着事态的發展,既沒有表示贊同,也沒有表示反對——他的主要注意力,已經從戒備百裏朽變成了觀察秦風的一舉一動,畢竟他是掌吏鄭家的家主,與一衆小輩不同,他所知道的秘辛,可就要多得多了。
“怎麽?你是有意見?”見月妍遲遲沒有表示同意,百裏朽輕描淡寫地給了她一個眼神,其中的意味隻要稍微有點腦子都能看得出來——“你敢說一個‘不’字試試?”
這一眼直接瞧得月妍魂飛魄散,她深深地體會到,就算自己擁有元丹後期的修爲,可在百裏朽面前,或許連一個屁都算不上。
“林公子所言,妾身仔細思慮後認爲,其中并無不妥。”月妍亦不是死腦筋之人,相反,她還特别地識時務,要不然也不能平白無故坐到添香閣頭牌的位置。
“不管如何,眼下先保命要緊。”月妍心中如是想着,臉上卻重新挂起教科書式的職業微笑,“既然新的監事組已經成立,那便有勞諸位,安排十二場合戰的對陣順序吧。”
月妍瞟了眼點将台周圍的一衆觀戰者,明明之前還那麽熱情高漲,可甫一遭遇事端,立馬就置身事外!偌大的露天場館,本來人聲鼎沸、摩肩接踵,現在卻硬生生地留出一大半的空閑位置,雖然也是人之常情,可不免讓她生出一股蒼涼悲哀之感。
“終究隻是風塵女,何來遮風擋雨處?”
日陽西斜,經過這一場騷亂,時辰已至未時末、申時初,衛楓從林斂手中接過衛葉,再次向秦風點頭緻意後,抱着衛葉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之中,想必是去尋自己的老父親了。
“好了好了!各位道友,咱們也是時候按照司禮姑娘的吩咐,履行身爲監事的職責了。”秦風一邊拍手吸引在場修士的注意,一邊朝月妍的方向投以安慰鼓勵的目光。
不得不說,秦風的舉動還是十分貼心的,至少讓月妍意識到,自己并不是沒有人關注,這不是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
在一旁始終關注秦風的鄭六萬和百裏朽自然也捕捉了這一訊息,隻不過鄭六萬的反應是默不作聲、靜觀其變,而百裏朽心中想的卻是秦晴會不會因此添位嫂子。
“鼠牛、虎狗、龍蛇、馬豬、兔雞、羊猴,以上便是十二場合的對陣分配,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隻是排列順序而已。”林斂伸出手指,在虛無之處筆走龍蛇,若竹色的靈力凝滞空中,竟是灑脫雄健的草書,“不才獻醜了。”
“噢~這字雖無張狂怪異之感,卻有靈秀獨到之意!不愧是掌禮林家的下任家主,錢某佩服,佩服!”錢不富雙手合攏,來回互搓,瞧在眼裏的字全變成了白花花的銀子,一副十足的商人做派。
“秦風,你怎麽看?”百裏朽微微一笑,故意問向秦風,畢竟秦風沉心修煉,很少下山,更不用說接觸書法這種風雅之事了。
秦風一邊摩挲着下巴,一邊流露出向往贊揚之色,對百裏朽言語中的刁難毫無反應,若有其事地說道:“靈力居然還能這麽用?你們城裏人真會玩兒。”
“噗嗤~”驟然聽聞這話,一旁的月妍頓時忍俊不禁,心中積聚的陰雲亦随之消散不少,不爲其他,秦風那毫不做作的言行,在她看來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秦道友,六位監事中屬你修爲最高,你話事吧。”李想想也沒想,直接脫口而出,欲借此機會再次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不得不說,李想的時機抓的是非常好的,但他卻忽略了現場還有百裏朽存在,不明白秦風與百裏朽之間糾葛的他,隻此一言,便将百裏朽徹頭徹尾地得罪了。
“又不是厮殺掠陣,哪關修爲高低什麽事兒嘛?大家商量着來呗。”秦風毫不在意地聳聳肩,然後扭頭看向身旁的百裏朽,“你比我先踏足巅峰之境,便由你來定奪吧,我保留意見就行。”
“這多不好意思喃。”百裏朽表面推辭,實際上卻是心花怒放,與秦風相識相知近一百年,他還是頭一次覺得秦風如此順眼,連帶着對李想的殺心都淡去不少,“這裏不是還有掌吏鄭家的家主,鄭六萬存在嗎?若論時間早晚,恐怕還在你我之上哩。”
此話一出,林斂、李想、錢不富、月妍,包括秦風,皆齊齊看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不聲不響的鄭六萬,表情各有不同。
林斂保持着溫和的笑容;李想眉頭微皺,表情略有不悅;錢不富一臉興奮,不用說一定又在腦子裏盤算着怎麽賺錢;月妍閃動着星輝燦爛的眸子,完美演繹什麽叫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至于此處本來最有話語權,卻任由“大權旁落”的秦風,此刻卻表現的極爲期待,仿佛在他看來,百裏朽說的也确實十分在理。
這下就輪到鄭六萬傷腦筋了,作爲衛國掌吏一家的家主,他深知“權力”這個東西,雖然在大多數情況下是彰顯身份地位最有力的媒介,但在某些情況下,那就是一燙手的山芋,誰碰誰倒黴,比如說現在。
“月妍姑娘,盡管今日你我初見,這麽做略顯唐突,但還是請收下這個。”鄭六萬伸手入懷,将一枚樸實無華的翡翠平安扣摸出,放在了月妍的掌心中。
這枚平安扣沒有任何出奇之處,甚至做工都不如何精細,隻是其上附着的溫度,明明白白地表述着一個事實——這是鄭六萬的貼身之物!一名男子将自己的貼身之物送與一名女子,這其中蘊含的意義不用挑明,懂的人,自然都懂。
“這......這這這......這實在太貴重了!”月妍雖然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小姐,卻也被鄭六萬的大膽舉動驚得語無倫次,“還......還請鄭家主寬恕,容月妍思慮些許時日再做答複,可好?”
鄭六萬點點頭,神色沉穩莊重,認真言到:“那是自然。”
此時此刻,不管是點将台上的林斂、李想、錢不富,還是場館内外的一衆修士,皆是目瞪口呆!腦海中反反複複地回蕩着三個問題——“我是誰?”、“剛剛發生了什麽?”、“十二場合的淘汰戰到底還要不要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