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女裝

不知不覺,時間就這麽一天天過去了,凡塵俗世中的人們依舊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有悲歡,也有離合,有安甯,也有喧嚣。

而在虞山之上,南山菊與衛度此刻正在優哉遊哉地喝着小酒,吃着小炒,日子過得要多滋潤有多滋潤,至于那個爲他倆掌勺的人,自然就是衛法了。

作爲唯一一個遊遍衛國山山水水,長期流連于勾欄瓦肆的衛修,再沒有誰比他衛法更懂得活躍氣氛。

不論是吹拉彈唱,還是說書雜耍,衛法都能表演的有模有樣。由此看來,這貨先前的修爲戰力之所以那麽差,似乎并不完全是咒術所産生的負面影響,其自身也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

“怎麽樣!小家夥們?本大爺厲害吧!今個兒一定要吃好喝好,改日有空再來玩兒喲!”不知是衛法入戲太深,還是一人分飾多角導緻精神分裂,總而言之,此時的衛法已經完全放飛自我。

不僅身着紅绯女裝,而且還塗有胭脂眼影,動作妖娆撫媚之極,竟與花間頭牌沒什麽兩樣!

雖然有點兒語無倫次,聲音還是吊着嗓子發出的,但總體來說效果還是相當拔群,滿分十分可以打個九分,少給一分是因爲怕衛法驕傲——當然,前提是觀賞者能夠很快适應過來,不至于忍不住打爆衛法的狗頭,或者直接戳瞎自己的眼睛。

“厲害厲害!不愧是我大哥!就沒有不會的!”衛度一把操起酒杯,将其往衛法的方向直直一遞,動作真是好不快意!

“堅定立場啊衛度!你最初看見衛法這副鬼樣子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啊!你大哥‘厲害’的方向明顯跑偏了呀!”

不遠處的小白瞧得眼前這歌舞升平的景象,一瞬間竟産生了活在太平盛世的錯覺,不由自主地向前踏了一步。待回過神後,它的心境立刻以雷霆萬鈞之勢掀起滔天巨浪——明人不說暗話,它小白大爺,羞與衛法、衛度爲伍!同流合污?那是絕無可能!

“南山,心曰稱呼。”坐在酒案内側的南山菊一邊剝着毛豆,一邊往自己嘴裏倒着美酒,同時還不忘發表一下自己的感想。自從那晚與衛度鬧騰之後,南山菊認知事物的能力也有了長足的進步,現在不僅能清楚地叫出自己的名字,還能跟着衛度學習一些常見的詞句。至于口齒不清什麽的,也是可愛的地方不是嗎?

“不不不,你個腦子裏空空如也的白癡就不要學人用什麽成語了。你不用‘心悅誠服’也沒關系,我隻求你,把你那該死的元丹威壓解開好麽?你不嫌累嗎!”

小白仰天長嘶,眼裏的淚珠大顆大顆地掉落,懷念起以往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的自由日子,胸腔内的悲怆之情簡直無以複加,不得不以嘶吼直抒胸臆——若不這樣做,真能給它活生生憋死。

是的,小白被束縛住了。而束縛他的人,或者說妖,就是那個明明連第一次天劫都沒有渡過,卻仿佛能永無止境地釋放元丹威壓的南山菊!

在場一衆妖人中,衛度還未踏上修行一途,隻是一具肉體凡胎,自然感受不到周圍每時每刻都存在着的恐怖威壓。

而身懷元丹中期修爲的衛法,在南山菊元丹後期的威壓鎮壓下,還是可以催動修爲進行抵抗的,沒有達到寸步難行,動彈不得的程度。再者說了,這對衛法來說,又何嘗不是一場随時随地的曆練呢?故衛法不但不排斥,反而還顯得尤爲享受。

衛法與衛度兩兄弟各有各的活法,這無可厚非,但它小白大爺隻是一匹偉岸中略帶桀骜、桀骜中略帶潇灑、潇灑中略帶睿智(此處省略一萬四千字)的小馬駒,何故要遭受這份無妄之災?

就因爲體内有一丢丢的天馬血脈,它就一定要在這個階段承受它本不應該承受的元丹威壓?若宿命安排便是如此坎坷,那它費盡心思将渡劫的時間節點一拖再拖又到底是爲哪般?一切的努力豈不都是個笑話?每當它嘗試逃跑,沉重的威壓便會驟然加劇,大有将它全身的骨頭碾成粉末之勢!

可憐的小白不是沒有找衛法商量過此事,雖然衛法并不能聽懂它的話,但小白幾次三番表達下來,他還是能夠将小白的意思理解到位。隻是衛法能夠理解到位,可南山菊不能啊!

以它那個圓不溜秋的小腦袋瓜子——威壓?元丹?修爲?劫難?那是什麽?好吃麽?能吃麽?我要吃!

比起能不能吃,先關心的竟然是好不好吃......小白頓時醒悟,就算再怎麽溝通下去,也隻會是雞同鴨講。

衛法有什麽法?衛法沒有法。衛法隻能無奈地表示愛莫能助,同時對小白好言相勸,解釋他隻會在虞山待上一年,一年之後,便會帶着它下山,回去衛國,參加衛家門主之戰。

屆時離開虞山,天高海闊,小白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他衛法絕不阻攔。雖然衛法這個人活了幾十年不靠譜的日子,但小白絕對相信,他是不會騙自己的。

再者說了,二人之間已經締結血契,這乃是相互扶持、患難與共的證明!在小白想來,大概也隻有死亡能将他倆分開。

“哼!不就是一年的時間嘛。你該不會以爲我小白大爺真會怕那白癡吧?你要敢這麽想,看我不踹死你!”

就這樣,以一年爲期,衛法與小白勉強達成了共識。雖然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但好歹光陰似箭,日月如......如......如個鬼啊!

“喂!衛法!你那身行頭是幾個意思!覺醒了嗎?原來你是‘覺醒者’嗎?啊——!你不要在我眼前晃悠,白癡是會傳染的!走開!我叫你走啊!滾出我的視線!”

以上,就是小白初見衛法女裝時的第一反應,可以說是無比真實了,也不知道有沒有那麽一瞬間,小白後悔過和衛法那厮締結血契。

至于衛法爲什麽要這麽做,主要還是因爲心中那揮之不去的罪惡和愧疚。雖然秦風告訴他隻要在衛度喝醉時修煉就不會觸發咒術,不會從衛度身上吸取生機和潛力,但是衛法之前已經吸收了。盡管是無意識的,可已經傷害了衛度的這個事實是不會改變的,所以衛法決定要窮畢生所學、所看、所想、所行,使衛度開心起來!這是他衛法的贖罪,也是作爲一個哥哥該有的擔當。

不得不說,效果是真不錯,可以說是惟妙惟肖了。也不知道衛法到底爲何能模仿到這種程度,當真不是在衛府時關上房門,一個人對着銅鏡演練出來的嗎?還是說平時閑着沒事的時候就在腦子裏各種琢磨?這已經興趣使然了——這特麽的就是天賦異禀吧!什麽?衛法你要反駁?不,不接受反駁。

“一匹馬居然還會掉淚,想必是被你家主人的精湛演技給感動了吧。”就在這時,小白的身旁響起一道令人厭憎的聲音,頓時讓他從馬蹄到馬耳打了個激靈,“這都快一年了,秦風那厮到底跑哪兒療傷去了?難不成還能飛到天上去不成?”

“百裏朽......”小白緩緩後退,向着衛法的方向靠攏,同時視線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這個喂它吃了好幾個月蒿草的男人,要不是打不過,小白直恨不得兩腳踹死他!不,一定得踐踏個兩萬遍才行!否則難消它心頭之恨!

“哦呀哦呀,這不是百裏朽嘛?今兒個是刮的哪股妖風,竟把你這尊瘟神給吹來了?”瞧見百裏朽到來的衛法沒有絲毫敬畏,雙手叉腰,二話不說便挑釁起來,也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瞬間從都城名花變成了罵街潑婦。

百裏朽淡淡地看了衛法一眼,并不打算和他計較。這裏的不想計較并不是他不屑與衛法動手,而是一旦向衛法出手,待在他身邊的那個叫南山菊的小東西就會從體内爆發出淡金色的強光!而隻要被那強光照到哪怕一星半點,體内的修爲真元馬上就會受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毒素”侵蝕!

說來氣惱,他百裏朽至今還未看出那股“毒素”的來曆,至于運轉修爲進行抵抗——百裏朽不是沒有這麽做過,可後果就是躺在百裏家的府上虛弱了大半個月。

惹不起,躲得起!百裏朽也是難得的妥協了一回。不過手上見不得血,不代表不能反唇相譏。

“這不是衛法嘛!怎麽?還沒回去呐?是在爲日後的生計進行預演麽?不過也是,掌握好職業技能的确很重要呢。”百裏朽眼神中盡是寒光,嘴上卻毫不在意地開着玩笑話,“你若當真畏懼不久後的門主之戰,不想橫死當場,便早點來找我吧。畢竟是一起吃過酒的交情,我會竭盡所能安排你進‘添香閣’的。當然了,爲表誠意,三跪九叩還是很有必要的。”

聽聞這話,衛法隻是笑笑,也不置氣,心态好的沒話說,笑吟吟地回複到:“此間之樂,當不思衛也。”

“廢物。”

“欠抽。”

然後二人就戰在了一起——南山菊的強光可以防止百裏朽恃強淩弱,但若是兩人對噴互毆,它是不會去管的。

“愛打打,最好一塊兒打死一塊兒埋。”彼時的南山菊,心中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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