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迎經曆過許多痛苦的事情,再加上身體被病毒改造過,所以情緒一直以來都不太穩定。
一旦遭受到外界的某種刺激,他很容易就會暴走,像極了精神病院裏的病人。
其實,不光是他,基本上每一個異種的精神都存着某些問題,因爲病毒在改造它們的身體時,也在幹擾它們的神經。
一些痛苦的回憶永遠忘不掉,時時刻刻都在折磨着它們。
故此,當看到特警們眼中的無助時,張迎立馬便回想到了以前的自己。
他的老家在蘇北的某個小城市裏,家中有三口人,日子過的雖然不怎麽好,但一直以來都很快樂。
父母在城西工廠裏打工,經常日夜操勞,爲的就是能掙錢給他好好上學。
張迎很懂事,知道父母的不容易,所以一直以來都很用功讀書,成績名列全校前三,可謂是頂級的學霸。
而且,他不光成績好,運動方面也很優秀,經常參加各個學校舉辦的運動會,每一次都能獲得長跑冠軍。
擁有這樣一個兒子,當父母的非常開心,但随着張迎考入大學,學費也變得高額起來。
爲了讓兒子能有個好的出路,父母開始更加拼命賺錢,最終累垮了身子,被檢查出得了不治之症。
然而,禍不單行,在一次放學的途中,張迎遭遇了車禍,雙腿被碾壓成碎肉,無奈隻能截肢。
失去雙腿,對于曾是長跑冠軍的張迎來說簡直就是噩夢。
他再也不敢去面對以前的朋友,甚至連大學時談的女朋友也被他拒之門外。
他整日躲在房間内,撕掉了所有的課本,經常一個人在深夜裏痛哭,每時每刻都被無助與痛苦包圍着。
漸漸地,他像是變了一個人,原本性情溫和的他變得無比狂躁,不止一次打翻了父母送進來的飯菜。
他對生活失去了信心,内心充滿痛苦與無奈,他覺得自己已經被這個世界抛棄,他決定離開這個不屬于他的地方。
他以每晚睡不着覺爲借口,每天都會向父母索要一顆安眠藥,隻不過他沒有服用,而是全部藏了起來。
幾個月後,安眠藥的數量達到了,已經足以緻死。
朝陽初升的早晨,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在桌面上。
白色的安眠藥靜靜躺落在張迎的手心,他看了一眼窗外。
七點鍾左右,街上已經走滿了人,大多數都是出來買早餐的。
新的一天新氣象,熟人見面打着招呼,煎餅油條排隊買的人最多,菜市場内吆喝聲不斷,底層的人在爲生活努力。
然而,這一切對于張迎來說已經不重要了,他的每一天都是在重複痛苦,宛如廢人,隻有靠别人幫忙才能完成衣食住行這些最基本的事情。
但在死之前,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們爲自己付出了這麽多,如今得了不治之症,他死後誰來照料二老?
他猶豫了,在這個早晨沒有奔赴死亡,他要想辦法還盡父母的恩情。
随着父母的病症不斷加重,家裏的存款逐漸被耗光,終于在幾個月後,因爲實在沒錢看病,原本住院的父母被醫院趕了出來。
白衣天使?
這個詞在張迎當時看來是多麽可笑,醫生學醫難道隻是爲了賺錢,隻是爲了盈利?
活在世上,誰也不願意貧窮,誰也不願意被病魔纏身,對于社會底層的弱者,醫院難道就不能施舍一點恩情嗎?
父母躺在家中,日漸虛弱,距離死亡越來越近。
爲了照顧生病的二老,身體殘疾的張迎隻能選擇外出乞讨,依靠着斷腿的事實,他倒也獲得了一些錢。
翌日,當他來到街上準備繼續乞讨的時候,一群以往的同學突然走了過來。
他連忙低下腦袋,但還是被認了出來。
無窮的嘲笑在他耳旁回蕩,指指點點的動作他這輩子都忘不掉。
好歹也曾經是同學,至于這樣嗎?
過去,張迎可謂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每一次運動會的時候都是女生們關注的焦點,早就有人看他不爽了。
此時,那些過去看他不順眼的學生終于逮到了一個機會,怎麽可能輕易放過他?
口水與濃痰落在臉上,張迎忍不住的反抗,但換來的卻是一頓毒打。
恰巧,昔日的戀人也路過了這裏,看到了被人欺負的張迎。
可是,她沒有阻止,因爲她身旁還有一個男人,不論别的,至少身體比張迎健全。
夜晚,張迎拖着疲憊不堪,以及遍體鱗傷的身子準備回家。
路過小巷子的時候,他被一群野狗盯上了。
爲了活命,他隻能躲入路邊的下水道裏,用滿是惡臭的淤泥遮掩自身的氣味。
靠在滿是污痕的牆壁上,聞着令人作嘔的惡臭,感受着身上的疼痛,舔舐着内心的痛苦。
張迎感到了一陣巨大的委屈與無助,頓時痛哭起來,凄慘的哭聲在下水道裏回響。
幾個星期後,父母離世。
幾天之後,張迎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吞掉了先前積攢下來的所有安眠藥,在意志漸漸消退時,他看到對面的樓頂上,似乎站着一道身影。
那是個身穿黑袍的人,整張臉都隐藏在黑暗中,隻露出了一雙冒着紅光的眼睛。
陽光明媚的清晨,一個如同惡鬼般的人出現在了張迎面前,他一度認爲對方就是傳說中的勾魂使者。
“看來我真的要死了。”
張迎沒有絲毫害怕,反而還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他希冀對方趕快帶走自己,将他帶離這個可怕的世界,他在這裏很痛苦,廢人永遠不可能有資格再站起來。
黑袍身影動了,輕易間就從對面樓頂躍到了張迎窗前。
冒着紅光的眼睛沒有絲毫情感,那人伸出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掌,遞到張迎面前,開口道:“我帶你離開這裏吧。”
張迎已經快要失去所有的意識了,他沒有能力回答,最終低下了腦袋,眼前的世界逐漸變爲黑白色。
生命在消融,最後記憶定格在了那隻手伸出的畫面。
張迎家住在三樓,窗戶前都安裝了防盜欄,全都是清一色的鋁合金。
黑袍身影一隻手便輕易拉斷了數根欄杆,走進屋子内,望着已經死去的張迎,道:“這個世界讓你如此痛苦,在沒有報複它之前,你真的願意死掉嗎?”
一個月後,漆黑無聲的夜晚,一道身影登上了本市最高的建築。
他站在樓頂,俯瞰着整座城市,自語道:“不,當然不願意。”
第二天清晨,本市警察局突然接到了數十個報警電話,無一例外,全都是有人慘死在家中!
同一所學校,同一個班級,十幾個學生原本在宿舍中熟睡,第二天卻被發現橫屍在操場上,皆是屍首分離的死狀。
另一起案件發生在某個酒店,一男一女昨天晚上來開的房,而且還是個豪華套房。
第二天早上保潔人員打掃衛生時,突然發現這件套房的門縫竟在往外滲血。
報警後警察趕到,打開房門後,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一名男子被人用刀具活生生釘在了門上,下體被割掉,頭顱破開了一個大洞。
另有一名女屍打扮的十分美麗,被人用繩子吊在了水晶燈上,像是在翩翩起舞。
還有一起案件則是市區人民醫院的院長和七八個護士被人殺害,死亡地點是太平間,并且都被人擺出了下跪的姿勢。
顯然,這些案件全都和張迎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