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屋外都是相持，然而這種危險的平衡看似要從屋内打破了，除非小道士什麽也不再說轉身出門。
可是如果他就這麽出門他就不是小道士了，他就不是龍虎山張出塵了。
所以他沒走，不但沒走反而笑了，笑得十分放松。
因爲他又發現了杜鋒的新破綻。
“你沒結婚更沒有孩子，所以在你看見我的時候眼裏有一種渴望，是那種對于自己孩子的渴望。”
“這樣吧，我可以讓你當半個老師，你教我一些内家功夫。卧在龍虎山道術法術學的不少唯獨内功有些跟不上，怎麽樣？”
小道士居然要拜師，在這種敵對情況下。
杜鋒也萬萬沒想到，因爲小道士沒本事看透他的本事。那麽小道士眼珠一轉要幹什麽？
要打入敵人内部麽？
哼，笑話，他常年玩鷹的還能讓鷹啄了眼？
他不說話，倒背雙手看着。
“你的内力是我見過最強的，我爺爺張入塵天師告誡我平常可以猖狂，但是見到真正神級高手一定要尊重，如果有機會學點東西回來拿最好，龍虎山從來都是吸納衆家之長……當然這個吸納衆家之長從我這一代，從我開始。”
“雖然……你還沒有修煉到神級……其實你就差一點了……但是俗話說的好差之毫厘謬以千裏，你是内力過于單一了……如果你能跟我老闆交流一下内功心得或者幹脆讓他老人家用體内的道法自然給你引導一下……我敢保證你能立刻突破神級。”
“别這麽看着我，這些都是我看出來的。我承認單論内力武力我十個也不是你的對手，可是要論眼光你未必如我……你聽過龍虎山天師眼麽？三百年出一個天師眼……是的，我就是最近三百年的第一個龍虎山天師眼……”
小道士這番說辭讓杜鋒吃驚非小，因爲小道士絕不是說笑也絕不是小事，對他來說尤爲重要。他連續挑戰20多年守龍奴長老高手，武力内力與日俱增，按照正常規律他早在十年前就該突破達到守龍奴神級了。
可是直到十年後的今天他依然未有突破，沒想到卻讓一個毫不相幹的龍虎山小道士看破。
他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的小道士。
“龍虎山的天師符200年出一道，那是龍虎山保命和拼命的本錢，龍虎山天師眼隻存在于傳說之中，你沒有。”杜鋒直接否定。
小道士很可能在投機取巧，在反試探。
他不能上當。
即便小道士真的有龍虎山天師眼他也不能承認，承認了就徹底落入下風。至于小道士說的他升到神級需要道法自然引導他可以考慮，暗中考慮。
例如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唐陽羽抓來嘗試一下。
反正他有足夠的信心可以實現。
他是個老江湖，盡管最近這些年沒怎麽跟外面的人動武。可是别忘了他可是昆侖山守龍奴之中的單挑王，連續挑戰23年未嘗一敗的單挑王。
也可以說他最不缺的就是實戰經驗。
這點要比神狼族的人，要比唐門的人，要比地上龍族的人強太多了。
他們都太缺乏實戰經驗了。
昆侖雪山李家的昆侖奴爲什麽如此強悍？其實歸根結底就是他們從小就開始進行生存遊戲，就從殺死自己同伴競争爲數不多的存活名額開始。
這樣的昆侖奴普通高手怎麽是對手？
即便是地下龍城的三龍衛也不是對手，至少一對一絕對不行。
因爲昆侖奴每個都可以以一敵百，面對龍城衛不說還是以一敵百，但是以一抵十肯定是沒問題的。
“你是個單挑高手，你的實戰經驗也是我見過最豐富的……最重要的是你的單挑生涯至今未嘗一敗……但是你敢跟我老闆單挑麽？你知道他不會武功也沒有靈力，身上唯二的防禦一個是并不成熟的道法自然，一個則是紫金權杖。”
“你敢麽？否則你挑戰再多也無法升到神級，你也最多是個窩裏橫。”
“我說話是不好聽，但是都是實話，你心裏很清楚。還要我繼續麽？還有你的武力内力能如此精進如此高明……是因你的身體殘疾，難言之隐。”
小道士不會讀心術，可是他真的有天師眼，三百年龍虎山一隻天師眼。
他的祖輩天師眼都是右眼，他偏偏是左眼。
所以張入塵才不得不把他放下山曆練，因爲他能夠看透龍虎山每一個人的前世今生，沒人願意被他看透。
人心都是如此。
都有自私，或者說首先是自私。
這下杜鋒不得不重新慎重考慮了，有些事他再否認就沒意思了，他冷哼一聲，“所以你才要拜我爲師投機取巧？”
“你要知道内力修習根本沒有捷徑可走，必須吃得苦中苦才行，而你……天賦的确有，但是我不覺得你是個可以吃苦的人，更準确的說你好逸惡勞好吃懶做……還見澀忘義，你對外面的二黑很心儀，可惜二黑眼裏隻有你的老闆……你永遠也競争不過……你注定是個失敗者。”
杜鋒的反擊同樣犀利，這是小道士最大的軟肋。
傷疤。
他無情的揭開。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杜鋒這招很高明。
小道士當然不會因此退縮，不但不退縮還大方的承認，“的确，你說的很對，在二黑眼裏我就是個傻子，隻有老闆才是男人。但是這樣我就放棄了就投降了就不去追求了麽？那可不是張出塵的性格。”
“還有你根本不知道我看到的老闆的命運也不知道二黑的命運，你沒有天師眼，我有。”
小道士這不算是詭辯，這算是一種優勢，善于利用自己的優勢，因爲他真的有天師眼。杜鋒再厲害都無法看到别人的命運和未來，小道士卻可以。
至少小道士可以看到他看不到的那部分。
所以這個争論可以到此爲止。
“你出去吧，你們的目标是梅林巫師不是我，你不要本末倒置，你也不想我跟你們動手。”杜鋒這麽說算是很給面子了，要是換成别人他才不會如此。
他心裏是喜歡小道士的。
他真的希望自己有這樣一個兒子，兒子不現實有這樣一個徒弟也好。
他内心是開始動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