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他們倆表面上看起來都是賭徒,可實際上小田薰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文物中毒者。
像《潇湘卧遊圖》這樣的國寶級文物在他眼裏比他的至親甚至比他自己的性命還重要,而他此刻就堅信件事。
唐陽羽剛才燒毀的那幅才是真迹。
這是他的一個陰謀,他和深田都上了他的當了。
他是甯爲玉碎不爲瓦全。
樓上的深田幸子緩緩的坐了下來,坐在了溫暖的溫度适宜的地闆上,坐在了一地如雪花般的碎片中間。
她的情緒已經整理的很好,她的臉上再也沒有了剛才的緊張和絕望,取而代之的是鄰家女孩一般陽光絢爛的笑容。
她出道很早,16歲就開始成名,所以到現在年紀也并不大,至少不像外人印象中的那麽大。
她笑着,安靜的看着對面的那個消瘦男生,“你一開始就打算把《潇湘卧遊圖》真迹帶回華府對吧?”
唐陽羽不點頭也不搖頭,而是說另外一件事,“你說過你是個言而有信的人,我現在提出了自己的條件,你要麽如約答應,要麽就幹脆翻臉把我扔出去或者直接扔到對面的東都河裏喂魚,我知道你現在心裏一定恨透了我。”
深田幸子緩緩站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後再次來到少年面前,摟住他的脖子,在他的額頭上輕輕的吻了一下。
如同蜻蜓點水又如同白駒過隙,美好轉眼即逝。
像是再也沒什麽留戀,“好,樓上的碎片歸你,樓下的那幅真迹歸我,就這樣。”
說完很灑脫的下樓,灑脫的甚至讓唐陽羽有種想要叫住人家的沖動,然後告訴人家有話好好說,有事好好商量,不要搞得這麽悲壯,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不就是一幅畫麽?
不過既然人家灑脫唐陽羽也得灑脫一點,他再一次變戲法一般從地闆下面的隔闆中間又拿出一副《潇湘卧遊圖》,老天才知道三天之内他到底臨摹了多少幅這玩意。
伸手遞過去,“那這個也給你,假到真時真亦假,真到假時假亦真,很多時候你說他們是真的就是真的,不是麽?”
深田幸子重新走了回來,伸手接過去,沒有細看,而是盯着唐陽羽的眼睛,“有人說過你很可怕麽?不過你越是可怕我越是喜歡,因爲從16歲開始我就一直覺得很寂寞,那種高處不勝寒的寂寞。要不是因爲寂寞我怎麽會出來做藝妓?你以爲我真的喜歡?我隻是覺得生活根本了無生趣,什麽對我都沒有難度,所以才要如此叛經離道的成了一個藝妓。”
“沒想到我連做藝妓都能做成全島國最好的,我再一次感覺到了寂寞和無趣,而就在這個時候你出現了,你帶給了我驚喜,别人從未帶給我的驚喜。當然還有刺激,這很好。我已經拱手将真正的《潇湘卧遊圖》送給了你,你不應該感謝我麽?”
“别以爲我不知道,别人根本沒辦法複原的數以萬計的碎片,你卻可以,甚至都用不了多久的時間。但是也正因爲這件事我突然改變了一點想法,本來就是華府的東西讓他以這種方式回歸華府不是很好麽?可以說是輪回也可以說是宿命。”
“文物和珍寶從來都沒有國界,又從來都有它自己的歸宿,隻要真正的《潇湘卧遊圖》還可以繼續留存在這個世界上就好,我就不算罪人,不是麽?”
“放心,我會直接把這些碎片用一種穩妥的方式直接郵寄到你住的玉湖胡同,那邊有你心愛的女人幫你簽收檢查,你總該安心吧?”
現在輪到唐陽羽提出疑問了,他實在忍不住好奇,“深田,你爲什麽要這麽做?”
深田幸子再次下樓,隻留了一句話給他,“我這麽做因爲我們之間的故事才剛剛開始而已,唐先生。”
……
唐陽羽的生活再次恢複正常,就好像在深田幸子的紫蘿居的三天三夜隻是一場黃粱美夢一般。回到IGI東都實驗室的唐陽羽開始了自己正式的培訓生活,而在這之前他給淩雨晴打了個電話,沒有多說,隻是囑咐了句。
“過幾天會有一箱東西從島國郵回去,你注意查收就好。”
其餘的一個字都沒有多說,正如深田幸子所言他相信淩雨晴,家裏有淩雨晴接收保管他很放心。但是他一天沒有回國,一天沒有把《潇湘卧遊圖》重新修複完好,就不能确定他拿回了國寶,也不能确定深田幸子真的會一片不差的把那些碎片全都郵寄給他。
一切還都是未知,他強迫自己用平常心去對待。
與他的淡定低調完全相反的是盧鴻星,盧鴻星覺得此刻就是自己人生的巅峰,他一天幾十次的跟唐陽羽顯示和展示那份深田幸子親筆簽名的絕密錄像帶。
他奉爲至寶。
唐陽羽的耳朵都被他磨出繭子來了,可是依然不能阻止盧鴻星的興奮和激動。唐陽羽倒是覺得挺羨慕他的,因爲至少他活的很純粹,開心就是開心,傷心就是傷心。
而不像他,幾乎什麽都要隐藏在内心深處。
一周過後,盧鴻星突然又興奮的跟他宣布另外一個喜訊,“唐陽羽,深田幸子要單獨請我吃飯,注意,是單獨請我,不帶你,哈哈。”
唐陽羽咧嘴一笑,“這不是很好麽?你趕快去準備啊,還留在這幹什麽?”
盧鴻星一愣,“等等,你一點都不羨慕嫉妒恨麽?算了,你就是塊木頭,在你眼裏隻有淩雨晴才是最好的,那我走了,拜拜。”
唐陽羽望着盧鴻星亢奮的背影開始思考起來,顯然深田幸子絕不會就此罷休,也不會甘心吃這種啞巴虧,她這種人争勝心極強,一定要做那個第一才行。
或者說她這種人有一個專有名稱,叫做女帝。
就在這時他接到了淩雨晴從國内打來的電話,“兩件事,島國的包裹已經到了,我沒有開封,直接放到地下工作室保存了,看起來對你很重要。第二你得抓快在東都實驗室那邊的進程了,否則楚老師都快把玉湖胡同給拆了。”
唐陽羽淡淡一笑,“你還真當我是神仙,實驗室的培訓和實習可不像筆試那麽簡單的,不過醉貓不應該在龍崖山麽?怎麽又回了京城?難道那邊有什麽重大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