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注意更多的不是唐陽羽也不是一直安靜站在一邊的淩雨晴，而是那個雙眼猩紅仿佛用盡全部生命之力來證明自己的金亮。
内蒙瑪瑙石，最頂級的，邊緣帶着一層暗綠色的膽液，雖然不是什麽金魚形狀，可是卻很自然的組成了一座山一條河，一條沿着一座山蜿蜒流淌的小河。
已經是晚上，金亮不大的店面裏聚集了很多人，連外面都站滿了。
“金山綠水，金亮這下發财了！”
“不對吧，他不是說這塊石頭免費送給那個高中生了麽？做咱們這行的信用比什麽都重要，就看他是不是舍得給了！”
“給？你傻呀？他連錢都沒要給個屁？信用值幾個錢？當然是自己拿去賣了換錢，這年頭有錢什麽都行，沒錢你就是王八蛋。”
人們睜大着眼睛議論紛紛，其中還有幾個湊過來出價想要第二波撿漏買走的，價格一張嘴已經出到了100萬。
但是他們也不抱什麽希望，畢竟金亮怎麽也算是個從業五年以上的業内人士，這種情況下肯定不會輕易出手的。
出了寶貝，來了運氣還不行，還要會炒作會包裝才行。
金亮好不容易才驅開衆人來到唐陽羽跟前，雙手捧着他花費了四個小時才精心打磨出來的金山綠水，“小爺們，拿着吧，這是你的。”
衆人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都懷疑他的腦袋壞了，這可是幾百萬甚至過千萬的寶石，就真的這麽分文不收的送人？
唐陽羽沒有任何客氣，擡手接過，仔細看了看，然後示意旁邊的淩雨晴把那5萬現金還給金亮，金亮堅持不收。
“小爺們，是你的運氣好，因爲我開磨的時候也不知道裏面到底有沒有寶貝。說了白送你就是白送你。”
唐陽羽點了點頭，看了有些發呆的淩雨晴，“那好吧，既然金老闆這麽守信用，那我就收下了，再見。”
“淩雨晴，還愣着幹什麽？回家了，天已經晚了。”
……
輝騰車上，回程，淩雨晴沉默了一段時間，最後還是忍不住發問，“金山綠水，如果我猜的不錯現在這個故事已經在整個京城賭石圈和文物圈傳開了。唐陽羽，你真的就這麽心安理得的收了人家這麽貴重的東西？”
唐陽羽手托着下巴看着車外的燈紅酒綠，那塊價值連城的金山綠水就那麽随随便便的扔在車子後座，他好像完全不在乎的樣子。
“喂，我在跟你說話！”淩雨晴見他裝深沉不回答，有點生氣，立刻提高聲音。
唐陽羽淡淡一笑，“淩雨晴，你真的看不明白金亮要的是什麽嗎？”
淩雨晴一愣，想了想，“現在有那種想法和品格的人比恐龍還少，而且金亮怎麽看都是個惟利是圖見錢眼開的家夥，反正我到現在都想不通他真的把石頭免費送給你了。最重要的是你們還真是天生一對，一個敢送一個就敢要，哼。”
“你平常臉皮不是很薄麽？不是不接受任何人的幫助和施舍麽？不是一切都要靠自己麽？怎麽，現在全變了？”
唐陽羽還是笑，傻乎乎的，一雙眸子在黑暗的車廂内光亮的閃爍，“他既然那麽真心實意的給我爲什麽不能真心實意的要？我一沒偷二沒搶，我得到這塊石頭是憑自己的本事。”
淩雨晴一腳刹車，前面是紅燈，而且暴賭，她的心情禁不住煩躁起來，“本事？什麽本事？臉皮厚的本事麽？在我看來金亮是什麽人其實不重要，金亮送不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麽都不能白拿人家東西，至少那5萬塊應該給人家的。”
唐陽羽擡手降下車窗，頓了頓，“在我看來金亮是個有故事有出身又有野心的人，看一個人肯定不能光看外表，要看他的眼睛和内心。金亮不順的日子過的太久了，他無時無刻不在等待和尋找一個機會，一個把自己推銷出去的機會。而我，慧眼識珠，在最恰當的時候給了他推銷自己最好的機會。”
“所以我最後幹脆連那5萬塊都沒給他，因爲他要的根本不是錢，如果要錢那麽這塊石頭他不給我我能怎麽樣？他要的是名聲，是信譽，今天以後金亮在潘園在四九城都會你成爲一個名人，今天以後會有很多很多的客人去他那裏一擲千金的賭石玩石，他再也不會是之前的那個流裏流氣連一點手機流量都舍不得用，隻能玩單機版俄羅斯方塊的小老闆了，他徹底變成了一個名人。”
淩雨晴的心有些亂，其實唐陽羽說的這個道理她早就懂得，隻是她不相信，也不願意去相信。這跟她的家庭背景和從小接受的教育有關，在她的腦子裏什麽都要正規，正統，走正路。
而今天金亮和唐陽羽合演的這出戲完全是旁門左道，說白了她看不慣，并且極其不适應。
她下意識打開收音機，裏面卻正在講一個剛剛發生的故事，“潘園的一個個體老闆，答應白給一個高中生客人一塊石頭，他用了4個小時時間精心打磨，結果磨出來一塊極其少見的金山綠水，價值連城。然而他卻還是遵守了自己之前的諾言，直接把寶石送給了那個高中生買家……”
唐陽羽笑的更加開心，淩雨晴則長長的出了口氣，就好像重新活過來一般，“也好，這樣挺好，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反正那個金亮也是利用你，那麽你自然也可以利用他，挺好。”
唐陽羽盯着她略顯憔悴的美麗小臉，“你說得才不是心裏話，你心裏想着的是這倆沒一個好貨，永遠都上不得台面對吧？”
淩雨晴微微皺眉，馬上否定，“不，你們隻是各取所需而已，你們這段故事恐怕未來很多年都會在潘園在四九城流傳下去，而且也許你也會成爲金亮的客人，也許你占了一次大便宜下次還會去他那消費的。我現在是理解了那句話，買的永遠都沒有賣的精。”
唐陽羽擡手摸摸脖子，左手摸的，因爲他的右手開始疼，很不舒服，有些發麻，還有些酸脹，腫痛。
“去宋老頭那吧，這塊石頭隻有在他那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賣出最大的價格。”唐陽羽似乎不想再繼續争辯和分辨什麽，他從頭到尾就沒有爲自己解釋過，他似乎永遠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麽。
淩雨晴沒有反對，也沒有多說，直接開車把他又拉回淩晨他們離開的地方，隻是這次不是再去林府，去的是宋爺家裏。
“跟我一起進去吧，宋老頭怎麽也都算是四九城幾個最大的玩家之一，你見見沒壞處。”唐陽羽很意外的邀請淩雨晴同往。
淩雨晴扭頭看他，“豬頭，你是害怕了麽？”
唐陽羽搖頭，“我就是想帶着你一起，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