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于城門那邊的諸多騷動，行走在管道之中的于思奇等人，則顯得很是‘安分’。

雖說他們倆一直都在不停地交流着彼此對目前現狀的看法和觀點。

但至始至終，他們都沒能讓這一眼很難望到盡頭的管道深處熱鬧起來。

畢竟，兩個人的說話聲在這漫長的管道裏，聽起來還是有些過于的單薄了。當然，還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們之間出現了少有的分歧。

于思奇認爲，眼下這無光地界确實不适合他們幾個繼續待下去了。從這裏出去之後，理應前去尋找答應送自己離開的哀之化身，穿過帷幕并回到現實世界。

可阿爾伯特卻不這麽認爲，他之所以堅持留下其實是有兩個原因。

第一是主母那邊交代的借兵任務，作爲臣子的他必須得順利完成才行。哪怕尋常方式借不到，他阿爾伯特也會想盡一切辦法，動用其他手段去實現它。這是他的個人追求，同是他爲了回去不被聖嘉給嘲笑的底線。

至于這第二點嘛，主要還是有點意難平的味道在裏面。

主要是阿爾伯特認爲，自己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被人用如此卑劣的手段給算計過了。要知道之前他在神父手底下吃的那點小虧，那其實也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這是阿爾伯特自稱的，于思奇懶得去反駁他。）

可這位無光地界的夜王，不僅用他始料未及的方式方法算計了他。而且還用了類似羞辱的方式，将他關押在地牢中，與臭蟲爲伍。

所以他無論如何都要以自己能夠接受的方式去複仇，而且是不計代價的那種。

“拜托，我都已經莫名其妙的成了通緝犯。而你呢，眼下這副鬼樣子也好不到哪裏去...就我們現在這種情況，真的能夠實現你那兩個不切實際的願望嗎？”

于思奇在和阿爾伯特正式發生争執之前，決定再好好地跟他講一講道理，讓他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

“嗯...你說的一點沒錯。從目前的處境來看，對你我确實很不利。我也不是傻子，當然明白光是以我們目前的狀況，是做不到達成以上任何一條心願的。

但是你不要忘記了，科學的本質便是化不能變可能。身爲一名崇尚科學的文化人，你要是指望我就此輕言放棄，豈不是在質疑我對科學的奉獻精神？”

阿爾伯特用十分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了過去，并且始終沒有跟于思奇因爲彼此的分歧而吵起來。他對于話題中的尺度把握的非常精确，甚至可以說是‘滴水不漏’了。

于思奇輕歎了口氣，他默默地搖了搖頭。深知自己是不可能說服對方的他，決定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因爲他自己也不确定，到底該不該陪阿爾伯特繼續‘瘋’下去。

就這樣，他們彼此之間沉默無言的持續了一小段時間。直到一個巨大的扇型閥門出現在他的面前，于思奇才開口對阿爾伯特：“這就是你所期待的排水裝置嗎？它好像擋住我們的去路了。”

“你不能想點辦法将它給定住嗎？我記得這對你來說，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吧？”

阿爾伯特重新把問題抛回給于思奇，後者也僅僅隻是楞了一下，就扭曲了一下周圍的時間，讓扇葉停止了轉動。

等到他們幾位順利穿過靜止不動的扇葉，于思奇這才發現，他們好像來到了一處類似地下工廠的建築之中。

遺憾的是，從這裏所能呈現給他們的環境氛圍和場景格局來看，此處似乎已經荒廢了好些年。

許多看起來像是機械構造的東西，如今都已經被周遭的環境因素給折騰的看出來原有的模樣了。其中一些斷裂的傳送帶更是挂着水草之類的玩意，在那裏迎風飄擺。

整個地方給于思奇的感覺就是，無人照料的結果。

“看起來那個人工湖的水質之所以這麽差，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這裏的過濾器壞掉了。”

了塵蹲坐在于思奇的肩膀上，說出了它來到此地的頭一句話。

“你還知道這些？”

于思奇有點吃驚的問。

“好歹也算跟托比做了幾個朋友了，你真當我隻會吃和睡嗎？”

了塵用自己的爪子拍了拍于思奇的耳垂。

“那倒是。”

于思奇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接着他注意到阿爾伯特獨自朝着工廠的上方走去。明明那裏的鐵制樓梯已經鏽迹斑斑了，可他還是義無反顧地走了上去，直到于思奇預想的事情發生了。

伴随着一處台階的徹底斷裂，阿爾伯特一腳踩空，從上面掉了下來。

隻能說好在于思奇這邊早有準備，不然以阿爾伯特現在的離地高度，即便不摔個半死，那也至少是骨折以上的程度了。

“還真是差一點呢！”

阿爾伯特見到自己被順利給接住之後，面帶笑容的對于思奇眨了眨眼睛。

“你打算上去做什麽？那邊又不是出口，我看過了。”

于思奇把阿爾伯特放下來的時候，納悶的問。

“我隻是在好奇，之前被你定住的扇葉，究竟是以何等動力驅動的。畢竟這裏的情況我也是看在眼裏，記在心上的。若是真要說有哪個地方還能夠有機械可以讓扇葉本身動起來，恐怕也就隻有那上面了。

所以，不知小友你願不願意滿足一下我這個任性的請求呢？”

阿爾伯特對于思奇說出這番話的用意，後者并非聽不出來。他其實是很想拒絕的，甚至退一步講，跟對方開個不大不小的條件，好像也不是什麽難以啓齒的事情。但于思奇有的時候還是太實誠了，他隻是稍微猶豫了一下，就不太情願地點了點頭。

緊接着，就一把抓住阿爾伯特的身子，将他送到了那上邊。

在阿爾伯特順利地抵達上方之後，于思奇下意識地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

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一間玻璃都開裂掉的辦公室，接着他透過部分碎掉的玻璃縫隙，發現這間辦公室裏面好像有人影在晃動。

這可把他給驚到了。

要知道，不論是自己的直覺，還是了塵的嗅覺。都沒有在這個地下工廠一樣的地方，察覺到任何東西。

可剛剛在他眼裏一閃而過的畫面，又說明了什麽呢？

帶着這樣的疑問，于思奇剛準備進去一探究竟，就聽見門鎖被撬開的‘咔嗒’聲。

原來，在于思奇還沒有拿定主意的時候。阿爾伯特已經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證明了他到底要幹什麽。

不過當大門被正式推開的瞬間，于思奇見到不是什麽人影，而是一具具早已化作累累白骨的骨頭架子。

其數量之多，甚至讓人懷疑在這間不是很大的辦公室裏。是不是在許多年前，經曆過一場什麽可怕的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