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越來越多的堵塞物被托比從管子裏給弄了出來,站在一旁負責掌燈的于思奇已經開始意識到。自己之前的猜測,正在一步步化作了現實。
因爲不論是那些已經被腐蝕到裸露出白骨的人體組織,還是尚未完全降解成功的衣服殘片,都足以印證他的推理。
更不用說,最後從管子裏掉落出來的,是一些零零散散的牙齒。
“這些,應該就是‘全部’了。”
托比晃了晃手裏的管子,确定裏面沒有任何遺漏之後,對于思奇說。
“管道那邊都清幹淨了嗎?”
于思奇一邊問,一邊朝接口處張望了一下。
“管道?我剛剛特意查看過了。除了和這根管子的接頭部分,稍微有些‘雜質’之外。這條管道本身,并沒有出現比這根管子更爲嚴重的污染。換句話說,管道本身并不太需要進行任何實質上的清理。”
托比用非常專業的口吻,說。
“那照你這麽說來,這些堵塞物其實不是從管道那邊流過來的。難道說...它們是從另外一邊?”
于思奇擡起頭來,他看着仍然還挂在上邊的管子,突然意識到了一種令人膽寒的可能。
‘難道這些人體組織,其實是旅店老闆将某人分屍之後的産物?如果是這麽去理解的話,那麽剛才托比掉下來的原因,就很是值得去懷疑了。’
于思奇才剛剛萌生出這些吓人的念頭,托比那邊就擺出了一副‘我知道你在想什麽’的架勢,對他說:“你是不是已經猜到了,我爲什麽會突然掉下來的具體原因呢?”
“莫非真的是旅店老闆将你推下來的?”
于思奇一臉驚訝的看着托比,問。
“我自己也說不太清楚,畢竟當時确實發生的很突然。但是現在仔細想想的話,當時的确好像有人從背後推了我一下。”
托比這麽一說,于思奇瞬間全明白了。
特别是他這會剛好見到默不作聲的旅店老闆,将自己的腦袋給縮了回去。
不過還沒有等他決定到底該不該直接向旅店老闆攤牌的時候,對方似乎已經提前爲他們做出了選擇。
隻見本該單挂在上方的管子,被人爲的扯下,并丢到了于思奇的腳邊。同時,他們‘唯一’能夠上去的出口,也緊接着被厚實的‘窨井蓋’給封住了。
而這一切,都發生在極短的時間之内。
這無疑說明了很多問題。
其中最關鍵的,自然就是旅店老闆想将他們鎖死在下方,以此來掩蓋自己過去的罪惡行徑。
可惜的是,他顯然找錯了對象。
誠然,這種高度對于一般人來說,毫無疑問是件很難抵達的高度。
特别是上面還被扣上了那麽一塊又重又沉的大蓋子。
但問題在于,他于思奇已經算不上是一般人了。
所以當他見到出口被封死的時候,并沒有托比那樣,臉上流露出了些許的失落...好像仔細看去,還略微夾雜着一丢丢懊悔。
“完了,我們被困住了。”
托比随手甩掉自己手裏的管子,自責的說道。
“隻是暫時的。”
于思奇能夠理解托比現在的心情。畢竟他們倆之所以會被困在這種地方,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爲托比執意想要幫助旅店老闆修好那台機器。
“聽你的口氣,似乎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
托比注意到于思奇的神色非常鎮定,便忍不住問。
“又不是出不去,有啥好擔心的。”
于思奇來到出口的正下方,目測了一下自己現在跟它之間的高度。
‘不到十米,也就三層樓左右的高度。如果自己能夠像剛才扭曲時間一樣,喚醒自己的飛行能力。那麽這區區十米的高度,應該很容易就能夠做到吧。’
帶着這樣的想法,于思奇踮起了腳尖,做起了首次嘗試。
稍微離地幾十公分,他能夠明顯感覺到自己正處于漂浮的狀态中。可除此之外,他并沒能順利的提升自己的高度。
這樣的結果顯然不足以讓于思奇滿意。
他重新回到地面上,準備繼續第二次嘗試。
這時,托比突然問起了他一個問題:“你原來還會飛嗎?”
“嗯哼。”
于思奇輕哼了一聲,點了點頭。
“難怪我在你身上找不出絲毫的緊張感,原來你這是‘有備而來’呀。”
托比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他繼續。
“什麽叫‘有備而來’呢?你可真會說笑...”
于思奇集中精神,努力讓自己的身體向上方飛去。
這一次,他足足飛過了托比的頭頂,并且在她那雙瞪大眼睛的注視之下,夠着了壓住出口的‘窨井蓋’。
不過随後,于思奇就反應過來,光是靠他自己想要去頂開這個沉重的‘大家夥’,那可比叫他再飛五米還要難上許多。
緊接着,他便想到了底下那位。
‘有着工匠之名的托比,應該很有力氣吧。隻要把她帶上來,再以他們兩人合力,絕對能夠把這玩意給頂開。’
想清楚了這一點,于思奇重新降了下去,并且對正在仰頭觀望的托比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你猜測的一點不錯。我雖然不能像你或者某些夜之民一樣,自由的翺翔在這天幕之下。但是要論力氣,本姑娘可不遜色任何人。”
托比滿是自豪的說。
“那就好。來,我送你上去。”
于思奇在把手伸過去的時候,突然停住了自己的動作。
這是因爲他剛剛才意識到一件很尴尬的事情,那就是所謂的‘男女有别’。
不過他的擔心似乎有點多餘了。
就在于思奇遲遲未有動作的時候,托比主動靠了過來,并用力摟住了于思奇的腰,對他笑了笑說:“你該不會是覺得我會介意你碰我吧?你放心,我從不在意這種事情的。”
‘可是我在意啊!’
于思奇當然不可能把這種丢人的話給說出來,但他同樣也不能完全裝作無事發生過一樣。
隻能說,還好當前有一個更爲重要的目标,分散了他的大部分注意力。
不然的話,于思奇也不太清楚,自己的耳根還要發燙到什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