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在煙柳街盡頭的董昌躍可能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己這茅廬陋居,也有機會能接待像将軍這樣高貴身份的‘大人物’。
當然,他眼下更多的,還是在擔心對方會怎麽去看待自己的種種‘無禮之舉’。
這一切,恐怕還得從他下班歸家開始說起。
和平常一樣,在意識到沒有牌局或者是别的應酬什麽之後,董昌躍決定早早的回到家裏,去照料他年事已高的老母。
然而,當他像往常那般,來到自己家附近的時候。董昌躍便遠遠地瞧見,自個家門口一直蹲着一位看上去就給人一種形迹可疑的家夥。
本來如果那人僅僅隻是蹲在自家門口的話,董昌躍或許會看在對方穿着還算得體的份上,不去計較這些細節。
可偏偏那人在見到董昌躍的一瞬間,就朝他問了一句:“你知道這門上的紅漆,究竟是誰潑的嗎?”
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滴乖乖,我特麽要是知道,那不早叫幾個弟兄過去好好款待他了。再說,這事也輪不到你這外人來操心呀。’
董昌躍心裏不太高興的想道。
當時的他,大概是心态方面沒調整好,直接就對那人說:“誰潑的關你屁事。這又不是你家,這可是我家。”
“這是你家?”
蹲在地上的人頭也不擡的問。
“是呀,怎麽了?”
董昌躍雙手懷胸,仰着自己的脖子,趾高氣揚地對他說。
“沒什麽,隻是稍微有點好奇,這家人到底做了什麽孽,會惹得被人潑紅漆的下場。”
蹲在地上的那人沒好氣的說。
結果他剛一說完,董昌躍立馬就不高興了。
自己好歹是個王城守衛,擱現實世界裏,那也是半個公務員級别的人物。你這家夥不僅絲毫沒有一點尊重,反倒是以此爲由,挖苦起自己來了。
‘我看,你就是存心來鬧騰自己的。’
董昌躍草率的給出了判斷,并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給對方一點臉色瞧瞧。
于是,他找準了時機,直接朝着對方踹了過去,嘴裏還喊着“去你的吧!”
結果董昌躍的‘報複’計劃沒有得以成功。
不過話又說回來,倘若他的計劃真成功得手了。那他現在的境遇,恐怕隻會比現在的更加凄慘吧。
回歸正題。
反正當時滿腦子都是‘騷操作’的董昌躍,爲的就是單純的拿這位陌生人解解氣,故而用的手段并沒有多麽的高級。
再說,自己好歹也算是半個‘公差’了。若是對方輕易還手,他搞不好還能拿捏個什麽罪名,把對方給扔進大牢裏好好‘招待’幾天。
隻可惜他的‘如意算盤’徹底落空了。
誰能猜到對方不僅輕而易舉的躲開了自己的偷襲,而且接下來說出的話,還那麽的具有壓迫力呢?
“好你個董昌躍,不懂禮數也就算了,竟然還想出手傷人?”
這人在躲開董昌躍的偷襲之後,快速的閃現到他的身後,直接反手那麽一抓,将其摁倒在地。
“你...你究竟是誰?”
董昌躍畢竟也是這王城的守衛,相關方面的見識,也不能說完全沒有。
在親身體會過對方的‘能耐’之後,他首先想到的,自然就是此人到底是何種來頭,爲何如此的厲害?
“我嘛...鄙人不才,影衛地支午将軍,念志商是也。”
念志商一邊做着自我介紹,一邊從懷裏掏出了證明自己身份的腰牌。
别說是腰牌了,光是聽到有人報出這名号來,董昌躍這邊已經快吓得哭出來了。
再加上貨真價實的腰牌爲證,這就真的是要了董昌躍小命了。
此時的他,已經顧不得什麽身體受限,顔面無存的細節。急急忙忙地喊出了求饒的話語:“小的...董昌躍,有眼不識泰山,望将軍大人見諒。”
“如果本将軍說不呢?”
念志商故意把語氣往惡意那方面帶,吓得董昌躍直接‘哇’的一聲,真哭出來了。
看着董昌躍這樣的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在自己面前,念志商突然有種莫名的負罪感。他一臉冷漠的松開了手臂,說:“算了,看在你是初犯的份上,本将軍就不去計較你之前的逾越之舉了。”
一聽念志商不打算追究自己,董昌躍破涕爲笑,趕忙在地上連磕了幾個響頭。
‘砰砰砰’三個響頭一磕完,董昌躍便跪在他的面前,試探性的問:“不知将軍大人突然來小的家中,可有什麽要事嗎?”
“要事倒沒有,隻是想從你那問問話。”
念志商擡了擡手,示意董昌躍可以起來了。
後者連忙謝過,才緩緩地站起身來。此時的他,額頭上還紅紅的。
“問話?如果将軍大人有什麽想從小的這了解的情況,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董昌躍非常獻媚的巴結着念志商,神情态度那跟之前是判若兩人。真叫念志商不免有點感歎,權力這玩意,确實是個好東西。
“很好,繼續保持這個态勢。不過,你應該不會就這麽讓本将軍,在這裏跟你聊天吧?”
念志商刻意的朝四周看了看,他們之前所引發的些許動靜,已經引來了不少街坊鄰居的窺探。
察覺到念志商的意圖後,董昌躍立刻上前幾步,打開了自家那扇被紅漆潑過的大門,随後又退了回來,示意對方先進。
待到念志商的身影消失在門後,董昌躍這才換出一副兇狠的表情,對那些試圖圍觀的街坊鄰居們,做出了一副驅趕的架勢。
“去去,這裏沒啥好看的。”
董昌躍做完這些,才退回到院子裏,順手把門給關上。
接着,他又高聲向裏屋喊了句:“秀兒,快出來接待下,我們家來客人了。”
随着董昌躍的喊聲剛落,裏屋的木門被拉開,從裏面走出了一位外表還算清秀的姑娘。念志商看她的樣貌稚嫩,眉宇間甚至還有未退散開來的那份童真,覺得她的年紀應該不會很大。便下意識的問:“這位是?”
“噢...這是我家秀兒...本來隻是我母親買來當丫鬟的。可後來我家道中落,再加上父母雙亡,我就尋思着要不幹脆娶來當老婆吧。于是,我倆就成親了。”
董昌躍拉着秀兒的小手,說。
念志商注意到,秀兒被董昌躍拉着的時候,臉色并未露出絲毫的厭惡,反而有那麽一絲幸福。
“那你可要好生待她。”
念志商淡淡地說了這麽一句,就朝裏屋走去。
“承将軍大人吉言了。秀兒,快...去給客人沏茶。”董昌躍給他的媳婦安排了一項差事之後,就走進裏屋,壓低聲音問:“将軍大人此番到訪,可是有什麽特别之事嗎?”
“卻有幾件事情,需要找你了解了解。不過你不用太過緊張,把它當成一次私下的見面即可。”
念志商坐在椅子,看着神情仍然有些緊張的董昌躍,說。
“那...好吧。将軍請問...”
董昌躍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