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十二個時鍾上的表盤開始緩緩轉動,于思奇和謝寶珍同時發現,他們目前所處的時間,也開始發生了相應的變化。
最爲明顯的當屬天氣了,之前還一直下雨的天空,突然開始放晴了,而且還隐約透露出一股不太自然的燥熱。
就仿佛,他們一下子回到了夏天似的。
接着,那些立在地面上的所有時鍾,紛紛遵從老者的手指,飛向了碧藍色的天空。
等到它們全員都漂浮在了一個固定的高度上時,一條接一條暗色的光線,從表盤裏激射而出,與其他光線一同編織出了一片類似蛛網一樣的區域。
然後,在于思奇略帶好奇的注視之下。
藍藍的天空正式的裂開了一道口子,無數暗紅色的液體從那不斷裂開的縫隙裏噴湧而出,形成了一道小型的降雨。
不過這些所謂的‘雨水’并沒有滴到地面,而是被那片蛛網給一一接住了。
随後,還沒等這場小規模的‘降雨’完全結束。
從這道被人爲撕開的裂縫中,滑落出來了一團沾滿奇怪液體的橢圓形狀的生物。
隻見它那肥碩且臃腫的身軀,直直地跌落在了所謂的‘蛛網’上面。并且在衆人的注視之下,和從十二個時鍾裏飛離出去的分針和時鍾,組成了一種跟‘蜘蛛’極爲相似的節肢型動物。
“好一個别開生面的召喚儀式啊。就是不知道,你這麽大的手筆,有沒有提前申請過相關許可呢?”
阿爾伯特不知道從哪給自己弄了把椅子過來,坐在上面擡頭問。
“用不着那麽麻煩。對付你這樣的‘危險分子’,機構有一套完整的後備方案。其中,就包含了在‘可控範圍’使用任何手段這一說法。”老者用傘尖指着阿爾伯特說:“現在,準備迎接屬于你的最終審判吧。”
老者的話剛一說完,那頭巨大的‘蜘蛛’就開始活動起來了。
别看它的體型十分的臃腫,可是本身的行動速度,卻僅僅隻是用‘快’來形容,還不足以概括它的全部。
僅僅隻是眨眼之間,那頭‘蜘蛛’就順着垂直向延伸的‘蛛絲’,蕩到了阿爾伯特的頭頂。
此時此刻的他,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隻是下意識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等他剛剛擡手做出類似回應的姿态時,那頭畜牲直接張開了滿是獠牙的大嘴,一口将阿爾伯特整個人都吞入了腹中。
整個狩獵過程非常之快,以至于在場的其他人,甚至都沒有搞清楚,這畜牲是怎麽辦到的。
“現在,該輪到你們倆了。”
老者一見阿爾伯特被‘蜘蛛’給順利吃掉後,臉上露出了非常欣慰的表情,并且立刻轉臉看向于思奇。
和他目光保持同步的,是那頭已經将阿爾伯特吃掉的‘蜘蛛’。它靈活的轉動了一下自己臃腫的身軀,開始邁着穩健的步伐,一點一點的朝着于思奇靠近了。
伴随着它的一點點接近,于思奇能夠明顯感覺到自己周圍出現了時間被抽離的現象。
對于這種現象,于思奇沒有選擇坐以待斃,而是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去對抗之。
起作用了,‘蜘蛛’的動作逐漸停滞了下來。
可惜負責指揮它的老者很快就察覺到了這一點,他開始加大對‘蜘蛛’的控制力度。
于是乎,就出現了一巨型的‘蜘蛛’在兩人中間走走停停的場面。
特别是當雙方都加大了對自己所能控制的時間的約束之力後,這頭畜牲的二十四隻腳來回的在地面上反複滑動。就好比在跳踢踏舞似的,甚是滑稽。
眼看這麽下去隻會讓局勢陷入僵局,那邊手持雨傘的老者又不老實,動起了歪腦筋。
他先是用另一隻空出來的左手指了一下,那些被反彈回去的子彈給殺死的某位武裝人員,然後口裏默念了一段完全由拉美希亞尼語言所組成的咒文。
對于他的這點‘小動作’,于思奇并非一點都沒有察覺。隻是等他意識到情況不妙的時候,原先已經死去的武裝人員,竟然猶如活過來了一般,僵硬且扭曲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完了,那個老東西開始操控死人了。”
于思奇一看到這一幕,就忍不住說。
“我記得讓‘死者複蘇’是被機構嚴令禁止的禁忌。看來,這老家夥爲了達成他那肮髒的目的,已經不打算遵守‘行爲準則’了。”
謝寶珍這番不太‘客氣’的話直接令老者那邊怒意暴增。
這也難怪,誰讓她戳中了對方的痛點呢?
不過雖然于思奇這邊知道對方用起了不爲人齒的手段,可他終究還是不太可能在這種時候,跑到機構那邊去告對方的狀。
畢竟他現在壓根就脫不開身啊!
至于對方呢,似乎也非常清楚這一點,所以才如此的肆無忌憚。
而且于思奇還想到一種可能,那就是對方這麽毫無‘保留’的用出這等被嚴令禁止的手段,搞不好已經做出了不留活口的打算。
說白了,隻要死無對證,那麽就沒有會去指控他的罪行了。
至于被檢測到那些異常波動,完全可以統統推到他們這些‘死人’頭上。
反正隻要能夠搞定阿爾伯特和他這位‘不守規矩’之人,估計機構那邊就算知道何爲真相,也多半會選擇幫忙隐瞞吧。
在于思奇内心冒出如此這般‘陰暗想法’的時候,已經死去的武裝人員從地上拾起了一把槍,并且絲毫沒有顧忌的摁下了扳機。
破空的子彈在擊中于思奇的過程中,曾經一度被謝寶珍重新撐起的屏障給攔了下來。
可惜的是,老者那邊還是動了動手腳。一顆本來理應被攔截下來的子彈,竟然以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方式,閃現到了于思奇的後腦勺方向,并且以詭異的角度,射向了他自己。
子彈還能拐彎,這是于思奇萬萬沒有料到的事情。
講道理,之前他雖然已經猜測到對方肯定會用點什麽卑劣的手法,或者是什麽他至今爲止都沒有見過的能力去讓自己吃虧。
但是子彈能閃現加拐彎,這真是有點超乎他的預期了。
隻能說還好連日來的戰鬥,讓于思奇的身體形成了一定程度上的本能。
在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前提之下,身體本能的做出了一些規避傷害的動作。
低頭——矮身——縮脖。
三個動作一氣呵成的他,最終沒有被這顆子彈給擊中。
可他卻因爲注意力被迫轉移的關系,使得那頭之前一直被壓制的‘蜘蛛’得到了短暫的‘自由’。
幾乎就是他躲掉子彈的那一瞬間,醜陋且巨大的‘蜘蛛’竄到了他的面前,而且還又一次的張開了它那張滿是獠牙的嘴巴。
就在眼看于思奇即将和阿爾伯特一樣,成爲這頭畜牲的腹中餐之時。
突如其來的尖叫聲讓于思奇和其他人一同,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于思奇真心沒有料到,完全看不出發聲器官在哪的‘蜘蛛’,竟然會發出如此刺耳的尖叫聲。
當然,他更沒有猜到。
在尖叫聲即将結束的那一刻,這頭畜牲那巨大且臃腫的身體,當着于思奇的面,完完全全的破裂開來了。
緊接着,在于思奇震驚的神色中,渾身沾滿了奇怪液體的阿爾伯特從裏面鑽了出來。
“抱歉,我本來是打算盡快處理掉這頭畜牲的。可惜我忘記了自己手頭上沒有什麽趁手的武器,隻好臨時用這根棒棒糖的小棍棍,一點一點的将它的身體給劃開了。”
阿爾伯特一邊對于思奇解釋,一邊還舉着那根滿是奇怪液體的白色小棍。
值得一提的是,這跟不比牙簽長多少的小棍棍一頭,似乎已經被打磨的十分鋒利了。
“不,你怎麽可能在被它吞掉的同時,還有能力自救!”
老者難以置信的看着從‘蜘蛛’體内鑽出的阿爾伯特,語氣裏充滿了質疑和不解。
“爲什麽不能?你該不會真以爲弄出一頭可以吞噬時間的‘蜘蛛’,就妄想着把我也給一并吞掉吧。
不得不說,你這個想法還挺有創造性的。
可是你愚昧的忽略了一件極爲重要的事實,那就是這世上可不僅僅隻有你或者是他,精通所謂的時間之道啊!
别忘了,我可是一名科學家。而科學家最擅長同時也必須得掌握的一項技能,就是合理的分配和管理自己的時間。
隻有做到這一點,科研才能夠取得進步。
所以,當你試圖用‘吞噬時間’的做法來影響到我的時候,你就已經輸了。”
阿爾伯特一手扒開‘蜘蛛’的半邊軀殼,這頭畜牲在他觸碰自己身體的時候,還不合時宜的動彈了幾下,被阿爾伯特給狠狠地踹了幾腳,學會了‘老實’。
“科學嗎?我還以爲在由理智和邏輯爲基礎的世界觀架構裏,容納不下時間這樣僅存于人類概念之上的籠統産物呢。”
老者到底不是一般人,就算是到了這一步,他也沒有完全的失去對自己情緒的控制。
“你的觀點太過膚淺了。殊不知科學本身,不也是一種僅僅隻停留在人類概念之上的籠統産物嗎?”
阿爾伯特的話讓對方徹底啞口無言了,後者幾度想要張嘴反駁,最後都選擇了閉嘴。他最後再看了一眼于思奇,然後長歎一聲,丢下了一句:“我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