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别人利用時間去進行對抗這方面,于思奇以前隻跟林看山有過短暫的交手經驗。
可惜他現在已經記不太清楚,自己當初是怎麽赢過對方的了。
唯一還有印象的,就是他非常清楚。
誰掌控了時間,誰就能在對決中,占盡優勢。
帶着這樣的想法,于思奇決定在戰況還沒有變得完全對他們不利之前,率先發起攻擊。
結果當他剛開始嘗試着,跟周圍的時間進行溝通之際。
一股明顯不屬于他的力量從稀薄的空氣中被釋放了出來,它先是扭曲了于思奇周圍的時間,然後再将于思奇給震飛了出去,讓他在地上連摔了好幾個跟頭。
等他勉勉強強的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于思奇發現自己周圍的一切,都進入了類似時間在緩慢流動的狀态。
在這種狀态之下,他見到了那位名叫‘笑面翁’的老者,正完全無視阿珍開出的屏障,徑直地朝他走來。
“抱歉,小子,我本來是不打算用這麽粗魯的方式跟你打交道的。”
老者向于思奇伸出了手,後者沒有搭理他。
“可你還是做了。”
于思奇站直了自己的身軀,挺起胸膛來看着面前的這位‘笑面翁’。
“我不打算去否認這一點。但我還是希望能夠盡可能的,縮小一下對你的傷害程度。”
老者見到于思奇不願意領情之後,把手收了回去。
“用不着對我假惺惺了,我知道你的事情。我也記得很清楚,你的學生林看山是怎麽死在我手上的。”于思奇在說這話的同時,老者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他恢複到正常的神色,看着于思奇,說:“小林的死,是一場悲劇。我調查過了,裏面的責任和過失并不在你那。”
“話是這麽說,可你真的能夠對殺害自己學生的‘兇手’,完全無動于衷嗎?我看未必!”
于思奇刺激了一下對方,打算看看他的反應。
“你還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呢,小子。不錯,作爲小林的老師,我的确不能完全對你的所作所爲而釋懷。
哪怕我已經深刻的了解了,你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是什麽。
可這的确并不是我這次來到這裏,負責協助将你歸案的主要原因。
實不相瞞,我之所以會來,是因爲有人以人情作爲要挾,逼迫我就範。
這樣的解釋,你滿意了嗎?”
老者擺出了一副‘大公無私’的架勢,這令于思奇覺得他很虛僞。
“終歸隻是一家之言罷了。
況且我至始至終,都不認爲自己有犯下過什麽‘不可饒恕’的錯誤。
以至于,能夠逼迫到你們用現代槍械加‘時間戰術’來針對我這樣的‘文職人員’。”
于思奇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也不是沒有調查過自己當下的情況。他發現周圍的時間雖然可以溝通,卻一點也不買他的賬。
“這已經是最袖珍的規格了,小子。你可知道根據史書記載,機構裏在幾百年前抓捕‘時間行者’時的行動規格嗎?
在整整長達三百五十年的圍獵時光裏,獵人們始終保持着足夠的警惕和耐心。并且不斷地利用自己的眼睛和鼻子或者是耳朵,去搜尋任何可能會出現‘時間異動’的古怪現象。
然後在抓住‘時間行者’之後,獵人們通常都會對他或者是她進行非常殘忍的‘拆解儀式’,将從他或者是她體内剝離出來的‘時間碎片’,鑲嵌到自己的體内。
這樣,獵人們就具備操控時間的能耐了。”
笑面翁一邊說,一邊挽起了自己的袖子。在他的左肩處,于思奇看見了一塊奇怪的晶體正和他的部分血肉融合在了一起。
從那塊拇指大小的晶體上,于思奇能夠明顯感覺到‘時間’的痕迹。
“所以說,你也是獵人之一嗎?”
于思奇下意識的問。
“曾經是,不過我還沒有來得及參加任何一場血腥和瘋狂的狩獵行動,就碰到了獵人組織的覆滅。
很諷刺對吧。
更諷刺的是,一名完全不知道任何來曆的‘時間行者’。在我們舉辦晉升慶典的時候,血洗了獵人之家,屠戮了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
至今爲止,我仍然想不通自己爲什麽能夠在那場血腥的屠殺之下,幸存下來。
本來這或許會成爲一個永遠讓我無法解開的謎團。
可直到我今天見到了你,在看到你這張臉的時候,我明白了很多事情。”
老者把袖子重新放了下來,看着于思奇,說。
“你該不會是想說,是我把你們的‘總部’給端了吧。”
于思奇沒好氣的說。
“以你現在的能耐,連對付我這位‘業餘選手’都尚且吃力,就别說什麽‘血洗獵人之家’了。我不認爲是現在的你做的,可能是未來某一天的你。
不過不管怎麽說,我自己的事情,恐怕還得先放一放。
當下最要緊的,還是确保你能夠束手就擒。
這樣能省下我們彼此不少事情。”
老者用傘尖敲擊了一下地面,在于思奇的周圍,出現了極爲明顯的滴答聲,就像是在倒計時一樣。
“想用時間來束縛我?”
于思奇能夠感覺到自己周身的時間在被不斷地擠壓。
最先‘淪陷’的是他的腿部,完全被時間給定格住了,就好像被特别強力的膠水給粘住了似的,怎麽動也動不了。
“就讓我最後再告訴你一件事情吧。在來這之前,我就曾聽說過關于你的那些傳聞了。确實和史書裏記載的‘時間行者’,有那麽幾分相似之處。
不過,你不覺得自己對‘時間’的理解和運用方面,都還停留在很膚淺的程度嗎?
真是沒有料到,小林居然會輸給你這樣的‘門外漢’。”
老者一臉惋惜的看着遠方,像是在爲某人的結局而不值。
“我也沒有想到。”
别看于思奇嘴上說的很輕巧,可他現在的内心,還是稍微有點慌張的。
不知道任何應對方法的他,在嘗試了幾遍與時間的溝通都無果之後。甚至可以說是對自己即将面對的未來,有點束手無策了。
他深知,自己這麽下去遲早會像那些被他自己用時間給束縛的人一樣,成爲一幅定格畫。
到那時候,他的結局可就由不得他自己作主了。
‘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于思奇飛快的思考着任何可能會有的對策,結果卻一無所獲。
就在他的下半身都已然開始失去知覺的那一刻,于思奇突然記起了他跟林看山之間的對決。
其中有一幕,好像就是對方在用時間來制約自己。
而當時的自己,是怎麽去反制的呢?
‘快好好想想,這應該不難回憶才對。’
于思奇努力的催促着自己的大腦,這股束縛也一并蔓延到了他的腰間。
接着,于思奇想到了。
是啊,原來是這麽回事啊!
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的他,集中自己的注意力,讓一切的感知都融入到當下的時間之中。
随後,一面巨大的表盤,樹立在了他的面前。
時間‘滴答滴答’的不停作響,而表盤上的指針,也在不斷地逆時針轉動。
看上面的指針刻度,已經移動到了十一這個位置了。而且就在他的注視之下,開始緩緩地朝十方向挪動着。
面對這種情況,于思奇不假思索的伸出了自己尚且能夠活動的雙手,死死地拽着那根幾米長的指針,将其向下扳去。
當指針從快要走到十的位置被他重新扳回十一時,于思奇聽見了‘噔哒’一聲,他身上的束縛減弱了。
感覺有效果的于思奇,連忙繼續将指針朝着順時針的方向推去。
每當他将時間移回到一個正确的刻度上,他都能夠明顯的感覺到自己曾經失去知覺的部位,在逐漸恢複。
而當他完全的把指針弄回到與一重疊的二十四上時,于思奇重新獲得了自由。
這令他非常的高興。
隻可惜,有人不喜歡他這麽快樂下去。
“所以說,我之前确實對你有所誤判了呢。”
手持雨傘的老者站在了表盤的正上方,用俯視的方式,看着底下的于思奇。
“隻是碰巧想起來了,當初怎麽赢過林看山的那段回憶。你還别說,确實挺有效果的。”
于思奇努力活動着自己這雙稍微有些僵硬的腳,仰頭看着對方。
“很好,很好。”
老者連說了兩遍同樣的話,每一次的發音都有點‘拿腔捏調’。他在說完這些話之後,就用傘尖敲了敲身下的那塊表盤。
随着上面的指針不停地飛快轉動,離它很近的于思奇也被迫後退了好些距離,避免被那巨大的指針給刮傷到。
緊接着,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了。
當着于思奇的面,這個巨大的表盤,竟然不可思議的長出了類似人類一樣的四肢,并且還站立了起來。
“既然你這麽有本事,那我倒想見識一下,你是如何跟‘時間巨人’去戰鬥的。”
老者用傘尖指了一下于思奇,這隻被他所操控的巨人,則對于思奇,揮出了自己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