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素來聽聞安神父是一名頗具風度的紳士。可現在看來,也許隻是傳聞罷了。”
莘媂菈在坐到椅子上的時候,依然表現的很有鬥志。
事實上,在于思奇的眼裏,她就像是一頭剛剛被激怒的母獅。
“不排除或許就是這樣。
但是你不覺得,在确定整件事情的真與假之前,随便妄下評判是一種很不理智的做法嗎?
要知道,偏見往往都是由主觀印象轉化而成的呢。”
安神父坐在了莘媂菈的正對面,面帶微笑的看着她。
“這麽說,神父不光在之前的問題上,對我的判斷有着不同尋常的理解。甚至現在還想對我個人的觀念,也出言說教嗎?
那我倒要看看,誰才能笑到最後了。”
莘媂菈伸出拳頭,朝着安神父揮舞了幾下。
“請不要把話說得好像是在跟誰進行着一場‘榮耀與尊嚴’的比試一樣,那不是我的本意。”
安神父仍然在試圖勸說對方冷靜,但是收效甚微。
因爲莘媂菈很快就回了一句:“可那卻是我的意思。”
接下來的時間裏,盡管莘媂菈和安神父之間依然彌漫着一股肉眼看不見,卻能夠隐約察覺到的火藥味。
可他們之間的對話,卻顯得十分的正常。
這大概得益于他們彼此都是高素養的那一類人吧。
要是換作一般素質不高的,多半早就開始了所謂的‘扯皮’或者是‘罵戰’了。
通過莘媂菈自己的描述,她本來是不打算過來的。
因爲完全沒有必要,但是後來轉眼一想,若是趁着這個機會能夠多接觸一下‘大名鼎鼎的時間行者’,倒也不賴。
所以呢,于思奇這邊就被迫面臨着類似‘口腔檢查、毛發搜集’,甚至還打算搞個‘尿液采集’的計劃,可惜被于思奇一口否決掉了。
“沒必要弄得這麽正式,我就是一普通人,完全沒有任何與衆不同的地方。”
于思奇在拒絕了莘媂菈的‘過分要求’之後,還說出了自己的觀點。
“一個能在殺死數十人的爆炸中,唯一幸存下來的‘普通人’?一個明明剛進機構什麽能力都沒有,可是僅僅在幾個月不到的時間裏,就領悟了‘時間’這一頂尖能力的‘普通人’?
不是我說你啊,你這也太看不起自己了吧。”
莘媂菈小心翼翼的把從于思奇頭上拔掉的那幾根頭發,好好的收了起來。
“是你太高看我了。你看,如果我沒有你口中的‘頂尖能力’,我是不是就不會像坐牢一樣,被勒令關在這間老宅裏,連大門都不給出呢?”
于思奇摸了摸剛剛被冷不丁給拔掉頭發的地方,雖說幾根頭發倒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重要。但他還是被對方那種完全不打招呼的做派給驚到了,特别完事之後,他發現莘媂菈的臉上并沒有浮現出所謂的‘滿足’。
“作爲機構的成員之一,我是無法對長老院那邊頒布的行政命令做出任何指責的。不過作爲你的朋友,我倒是有點想要爲你打抱不平。”
莘媂菈剛說到這,她突然把視線移動到了自己的腰間。
接着,她當着衆人的面,從她的褲腰上,解下來了一條類似腰帶的東西。
看着這條外型有些奇特的腰帶,于思奇對它的第一印象,應該就是曾經在花生和核桃那見到手環了。
‘等等,莫非這就是手環的另外一種表現形式?
不排除這種的可能。’
于思奇在想這些事情的同時,注意到莘媂菈已經用手指摁下腰帶上的某個凸起部分。
伴随着一段類似洗澡歌的旋律,腰帶裏傳出了清晰的留言。
“嗯...這玩意該怎麽用?
啊,我知道了,按下這個按鍵對吧。
喂喂...能聽見我說話嗎?
真是的,那些技術開發部的人到底有沒有進入現代社會的覺悟啊!明明外頭連普通市民都開始用上更爲先進的通訊設備——‘手機’了,爲什麽我們這些人,還要被強制使用這種體感上就極爲别扭的老式裝置啊。
難道說上頭有人其實是蒸汽朋克的發燒友?
也不對呀,這玩意壓根就跟蒸汽朋克扯不上邊,對吧?
噢,完了,這段牢騷多半也被錄進去了。
哎...不過随意了,反正我這些年來,就沒少被投訴過。
我還是回到正題上來吧,你說對嗎,莘媂菈?
之前你給的坐标,警方已經派人過去核實過了,一點沒錯。然後執法隊那邊呢,也同時派出了大量人手,其中甚至包括幾乎不曾失手的宋先生。
好家夥,真是太看得起對方了。”
這段留言在說到這裏的時候,莘媂菈甚至還稍稍有些激動呢。
隻可惜當她接下去再聽到後面冒出來的那段話之後,她臉上的表情已經開始有些難堪了。
“但是,你好像有點高估了執法隊的能耐了呀。
不光整個執法隊除了‘宋先生’之外,全都都被一擊KO掉了。
甚至連我這個事故消除科,新上任沒幾天的第四分隊隊長典澤桑,也被莫名其妙的派過來收拾殘局了呢。
好了,以上,就是本次我要向你彙報的全部内容了。
嗯...這玩意怎麽關來着?
嘛,随便摁幾下應該不會壞吧?
如果真的壞了,那我下次能申請用‘手機’作爲替代品嗎?
說真的,我真應該去芬主任那邊提一下這個法案才對。”
這人的話剛一說完,就出現了一陣猛烈的敲打聲。
完事之後,于思奇已經不太打算去幻想這人到底對他的‘通訊裝置’,采取了什麽手段和做法了。
他隻知道,聽完彙報的莘媂菈現在是面如死灰,就仿佛有人宣告了她的‘死亡日期’似的。
“你還好吧?”
安神父略微關切的問。
“我怎麽好的起來呢?”
莘媂菈陰陽怪氣的說。
“看開點,隻是一次微不足道的失敗而已。”
謝重貴久違的開口了,他這是爲了安撫莘媂菈的情緒。
遺憾的是,完全沒有奏效。
“你應該很滿意現在的情況吧?”
莘媂菈沒有去理會謝重貴的安撫,而是向安神父抛出了類似質問一樣的問句。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或者說,我認爲還沒有到我該去明白你意思的地步。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是我也知道,光是理解顯然是不足以撫平你心中的那份不甘。
所以我懇請你,回歸理性吧,現在還不這麽做還不晚。”
安神父對莘媂菈開始了好言相勸。
如果是别人,這時候的勸說多半隻能起到反效果。
可莘媂菈到底還是比較理智的那一類人,她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自己激動的情緒,說:“我這回真是輸得有夠徹底的。”
“不,你沒有輸給任何人。因爲打從一開始,這場比試就沒有湊齊所謂的‘參賽者’。”
安神父表情淡然的看着莘媂菈,說。
“你還真是...有點意思呢...神父...”
莘媂菈把手微微擡了起來,然後又輕輕放了下去,說。
“我喜歡這個中肯的評價。那麽,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能否讓我們重新認識一下彼此呢?”
安神父和顔悅色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