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剛剛吃過早飯的于思奇正打算回房看會書去,就聽見一陣斷斷續續的敲門聲。
等他拉開房門一看,卻發現外面一個人也沒有。
不過隻要稍微仔細觀察一下的話,還是不難發現在大門外的台階下方,擺放着一張被折疊起來的紙張。
注意到這點的于思奇彎下腰去,把地上那張紙給揀了起來。
這是一張明顯由打印機打印出來的東西,可能是因爲打印人本身并不是特别熟悉打印機的工作原理的關系。
在紙張的最上邊,能夠看到反複噴墨的痕迹。
至于裏面的内容,于思奇僅僅隻是粗略的掃了兩眼。就意識到這顯然是昨晚那位名爲老八的家夥,特意給自己弄來的‘官方通知’。
不得不說他的‘辦事效率’,的确要比自己見過的許多人,都要高上許多。
隻不過,這對于思奇本人而言,完全算不上什麽好事。
返回屋内的于思奇,甚至還因此影響到了自己那本來還算不錯的心情。
隻見他随手将這張紙往桌上那麽一放,就走回自己的房間裏去了。
回房之後,于思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從床上抓起一本書,希望能夠借助知識的力量,去排解他内心的苦悶。
遺憾的是,他并沒有成功。
完全看不進去一個字的他,在努力翻了幾頁之後,放棄了。
随手把書就那麽一扔,于思奇倒頭睡在了枕頭上。
此時此刻的他,腦袋裏的思緒很亂。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爲早已成爲定局的事情而生氣;也明白剛剛撿到的紙張其實隻是在提醒他自己,像昨晚那樣鑽漏洞的情況,多半是不太可能再次出現了。
可他還是有點不能釋懷。
特别是隻要一想這個‘特殊時刻’會非常的漫長,于思奇這心裏,竟然開始有些堵着慌了。
難道說自己就得在這間屋子裏,無聊發呆到‘天荒地老’嗎?
還是說,除非堂家灣的事情得到根本上的解決,否則自己始終都沒辦法像過去一樣,邁出這大門半步了?
不,于思奇不能接受這一點。
他既沒有犯下任何錯誤,也未曾有過什麽違法之舉。
僅僅隻是因爲某位權貴的個人看法,他就必須去‘接受’,或者是‘忍耐’嗎?
這還真是荒唐的令人發笑呢。
不過就算于思奇再怎麽心有不甘,他也很清楚...自己現在能做的,就是待在屋裏,照他們說的做。
爲了讓自己暫時不繼續‘胡思亂想’下去,于思奇起身走出了卧室,來到了洗手台前,擰開了龍頭。
‘也許一些清水能夠讓自己的頭腦稍微冷靜下來。’
于思奇用涼水沖洗自己的臉部時,是這麽去設想的。
就在于思奇洗完臉之後,拿起毛巾擦拭自己臉蛋的時候,他擡頭看着面前的鏡子,發現自己的眼眸裏,已經閃爍難以熄滅的‘火焰’。
‘克制一下你自己吧。’
于思奇擰幹了毛巾,将其挂了起來。
正當他準備從洗手間出去的瞬間,鏡子裏的曲光突然對他說:“小子,雖然我向來不喜歡多嘴。但不得不說,你現在的狀态看上去有點糟糕啊!”
“我知道。”
于思奇冷淡的回應了一句。
“光是知道還不夠。你需要深刻的意識到,這才是最關鍵的。我建議你最好還是去找那位神父談一談。要知道,有時候把苦悶憋在心底,還不如找個人将它釋放出來呢。”
曲光語重心長的說。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遺憾的是,我就算找他,也未必能解決什麽問題。”
于思奇快步走出洗手間,扔下了這麽一句話。
面對于思奇這種态度,曲光隻是淡淡的說了句:“人類啊,真是很容易被自己的情緒給影響到呢。”
重新回到房間裏的于思奇再度躺在了床上,他發現自己雖然已經洗過臉了,可是盤踞在内心的那種不順暢的感覺,卻并未因此而消散。
無奈之下,于思奇隻能端起自己之前扔下來的書,強迫自己多把注意力放在這上面了。
結果不曾想,書沒有看進去。
這人,卻是在不經意間,睡着了。
進入夢鄉的于思奇行走在寂靜的小路上,道路兩旁的建築,是以他這輩子從未見識過的建築風格所搭建而成的謎之建築。
高高的建築沒有門窗,也沒有台階。
有的隻是那大老遠就能見到尖頂,以及圍在建築周圍的那一塊塊方石。
盡管于思奇完全不能理解這些建築所存在的意義和價值,但他的内心,對此等建築卻有一種不分由說的親切感。
就好像,自己和它們,産生了某種共鳴似的。
接着,于思奇拐過了一條頗爲狹長且陡峭的彎道。
這時候的他,在道路的盡頭,見到了一條垂直向上的長階梯。
對于這條漫長的階梯到底通往何處,于思奇不知道。
對于自己爲什麽一定要爬這條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台階,于思奇也不太清楚。
現在的他,唯一能夠确定的就是。
反正都是在做夢,爲何不在這稀奇古怪的夢境之中,多四處走走、到處看看呢?
是的,很難想象于思奇竟然能夠如此輕而易舉的意識到自己在做夢。
這很不正常。
更不正常的是,在明知道自己在做白日夢的前提下,于思奇竟破天荒的不希望自己立刻醒來。
因爲他深知,一旦他從這個光怪陸離的夢境中蘇醒。
迎來的隻會是一本壓根就很難令自己産生起興趣的書,以及一張睡上去其實多少有點過硬的單人床。
到那時候,他可能又得因爲‘禁足令’而煩惱一陣子了。
哪像現在,在夢境之中自由行走的他,是如此的放松。沒有人來幹擾自己,也不會有人來打攪自己。
更不太可能出現什麽不長眼睛的家夥,在夢境裏對他‘說三道四’。
總之,于思奇對現在的情況非常的滿意。
所以就連爬台階這件事情,于思奇都顯得興緻高昂了起來。
終于,在于思奇爬了好長一段時間之後。他來到了台階的最上方,發現在自己的面前,有一間明顯像是在不久前,曾被人精心修繕過的小屋。
而屋的主人,恰恰站着一名于思奇很熟悉的人。
“是你?”
于思奇非常意外的看着身穿一身素衣的羽,從小屋裏走了出來。
“你想聊天對吧?我們去那邊坐坐吧。”
羽指了指緊挨着小屋的茶棚,說。
來到這處簡易的茶棚之後,于思奇最先問出口的是:“我不是在做夢嗎?爲什麽會...遇見你呢?”
“我想,這恐怕是因爲我也在做夢吧。”
羽拿出了一套茶具出來,似乎是打算給于思奇沏茶。
“那我能不能問一問你,這是哪?”
于思奇試探性的問。
“望途山。”羽簡短的回答了一句,然後問:“你真的看不出來我在此地的理由嗎?”
“抱歉,我沒看出來。”
于思奇搖了搖頭。
“這個國家在不久之前失去了一位優秀的帝王。作爲他的子嗣,同時也是正統的順位繼承人。我必須在這裏爲他守孝三年,才好光明正大的坐上那個位子。
現在,你明白我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了嗎?”
羽在說話之間,竟然把茶給沏好了。
“噢...不好意思。”
于思奇這才反應過來爲什麽羽會身穿一身素衣了。
“不必因此而道歉。你沒做錯任何事情,就像你現實裏所遭遇的不公一樣。那不是你的錯。”
羽率先飲下了杯中之物,并對于思奇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于思奇也跟着喝了一口茶水,他發現自己竟然能夠在夢境之中,品嘗到‘所謂的甘甜’。
這令他很是震驚。
“夢裏真的能喝茶嗎?”
于思奇忍不住問了一句。
“當然可以。隻要你願意的話,你完全可以在夢裏度過一生。不過你也知道的,即便夢境再怎麽真實。它始終還是由人們那浮華的幻想所填充出來的,并不是所謂的‘真實’。
所以,即便你剛剛喝下了甘甜的茶水,那也依舊無法解決身體機能上的‘饑渴’。說到底,‘夢裏喝茶’,本就是大腦在遭受到欺騙之後,所産生出來的‘錯誤信息’罷了。”
羽端詳了一下茶杯,說。
“我能在這裏待一會嗎?老實說,我不是很想立刻回去。”
于思奇知道羽這是在告訴自己,夢境始終隻是一場夢。
“那你想不想,陪我下一盤棋呢?”
羽把茶具推到了一旁,從腳邊端起了一副仿佛早就在那等候多時的棋具。
“我不太會下棋。”
于思奇實話實說。
“沒關系,我可以教你。”
羽獨自将棋盤擺好,看着于思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