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春的夜晚,多少還是帶着些許的涼意。
僅僅隻是坐在這裏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于思奇就見到包括安神父在内的其他三人,紛紛回屋裏給自己拿了件厚實的外套。
看來,即便隻是偶爾吹起的冷風,也足以讓他們有些受不了呢。
不過于思奇自己倒是全然沒有感覺,他知道這并不是因爲自己的身體多麽的優秀。而是單純的有羅甯的力量,在庇佑着他罷了。
“确定不需要給自己再整一件外套嗎?”
謝寶珍看着毫無反應的于思奇,問。
“我想,我應該是用不着吧。說句實在話,冰天雪地都凍不死我,何況是這種程度的寒風呢?”
于思奇笑着擺了擺手。
“那你以後是不是不用穿棉襖了?”
謝寶珍好奇的追問了一句。
“應該還是要的吧。畢竟就算不怕冷,也不代表我能夠把幾十年的生活習慣也一并改掉呀!”
于思奇想了想,覺得還是這樣回答比較好。
因爲他自己稍微設想了一下,覺得自己如果大冬天還穿個短袖出門,肯定會被人當成‘神經病’的。
“那倒也是。”
謝寶珍對此表示認同。
“說起來,神父今天是怎麽想到要帶我們出來賞月呢?我感覺就今天的情況,未必能看到月亮呢。”
謝重貴擡頭看了看浩瀚的星空,發現月亮始終都躲在厚厚的雲層裏,隻有旁邊微弱的光芒,還在證明月亮的存在。
“放心吧,我向你保證月亮它一定會從雲層裏出來的。隻不過...到時候你們看到的畫面,可能會跟你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安神父看了一眼已經被分食幹淨的盒子,滿意的點了點頭。
“神父你是不是...又有什麽事情在瞞着我們?”
謝寶珍一臉懷疑的問。
“爲什麽會這麽想呢,阿珍?”
安神父反問了一句。
“因爲...我自己也說不上來。反正有種類似的感覺...神父你還是别賣關子了,把你的目的說出來吧。要知道,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腦袋轉的比洗衣機裏的滾筒還快。”
謝寶珍這通俗易懂的比喻,把他們給逗樂了。
甚至就連安神父本人,都因此笑了笑。
在他的笑聲結束之際,安神父把手放在桌子上,用指尖敲打着桌面,說:“好吧,爲了避免你們胡思亂想,我還是适當的透露一些信息給你們吧。不過在那之前,律令——聲固。”
随着安神父的一聲令下,于思奇突然覺得之前從遠處傳來的雜亂之音,紛紛不見了。有的隻是他們彼此之間的呼吸聲,以及神父用指尖敲擊桌面所發出的旋律聲。
“可不能讓那些宵小之徒,也聽到這些呢。”
安神父迎着衆人疑惑的目光,給出了适當的解釋。
“你是指,院子裏的那些監視者嗎?”
于思奇沒想到神父對那些人的評價竟然會這麽低。
“除非你還能再找出另外一批人出來。”
安神父回答完于思奇的發問之後,立刻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對他們說:“考慮到時候也不早了,我這邊也就不再跟你們賣關子了。
我不知道你們見過血月沒有?如果沒有的話,那麽今晚的月色,足以給你們留下深刻的印象了。”
“血月?那不是一種自然奇觀嗎?我記得這種時候,應該不太可能會發生血月吧。”
謝重貴撓了撓自己的下巴,說。
“看來阿貴你對天文學還了解的蠻多嘛。不錯,若是正常情況。這時候不要說血月了,就連滿月都很難見到。
可如果是在人爲的幹涉下,那就完全不同了。而且你們可能有所不知,通常血月的出現,不僅僅隻是自然奇觀那麽的簡單。
它往往還伴随着兩極颠倒和引力亂流的現象。
隻不過這兩種現象往往對人類本身的生活影響不大,特别是若無有心之人刻意引導,那多半就等于沒有什麽情況。”安神父在解釋完了這些之後,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至于今天晚上的血月,我這麽說吧,瑟塔斯将會引領這場血月的降臨。屆時,在我們所在的這片天幕之下,恐怕會出現數量不少的靈體呢。”
“什麽?”
衆人異口同聲的問。
“先别急驚訝或者是發問,我會一一給你們解釋清楚的。可能你們都注意到了,我曾在不久之前,和小于一起拜訪了瑟塔斯。
當時的我,無疑是爲了找瑟塔斯幫忙,讓其替我把萊拉姐妹從那塊飾品的封禁之中,解救出來。
沒錯,他的确做到了,萊拉姐妹順利的回到了我們的身邊。
這令我非常滿意。
可與此同時,一個新的問題也接踵而來。我和瑟塔斯兩人都忽略了一件很至關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飾品裏本身其實不僅僅隻封禁了她們倆。
所以,當瑟塔斯将她們解放出來的時候。那些其他被關在裏面的靈體,也得到了所謂的‘自由’。
可惜它們在裏面待的太久太久了,久到甚至都已然失去了自我,忘卻了自身。
如果繼續放任它們在新松遊蕩的話,興許會引發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煩事。
于是我跟瑟塔斯商量,能不能藉由一次特别的儀式,送它們回去呢?
結果瑟塔斯告訴我,他可以主持一次血月降臨,讓這些迷途的靈體,重新回歸天道。不過作爲交換,我們卻必須成爲這場儀式的觀衆。”安神父攤開雙手說:“現在,你們知道爲什麽我要讓你們出來陪我一起賞月了吧?”
“哎,就這事神父你爲啥不早說?”
謝寶珍不以爲然的說。
“我這不是擔心你們可能會持有個人意見嘛。”
安神父淺笑了一聲,說。
“隻要是神父認定的主張,我們一向都會貫徹到底的。我認爲這次純屬神父你多心了,有點在把我們大家夥當外人看待。”
謝重貴推了推自己的眼鏡。
“就是。”
于思奇剛附和了一句,就注意到雲層後面的月光開始慢慢變紅。
緊接着,一輪血紅色的圓月出現在了他們的頭頂上方。
然後,一道消瘦的身影從他的視線裏一閃而過,奔向了血紅的圓月。
在這鮮紅的月色之下,那人就像是一名優雅的舞者一般,獨自在那裏翩翩起舞。
一步,兩步。
等到這人的舞姿越來越接近瘋狂的時候,紅月映照下的天空裏,出現了許多乳白色的光亮。這些光點像是螢火蟲一般,紛紛朝着那名舞者飄去。
最後甚至還環繞在了舞者的周圍,形成了一條條美麗的光帶。
等到舞者的身影漸漸放緩,那些光帶便扶搖直上,飛向了紅月的深處。
一點又一點,鮮紅的月色就這麽被重新染白,暗淡了下去。
在這輪明月再次藏身到黑暗的雲層中之前,于思奇非常清楚的看見,那名舞者在緩緩降落到地面之前。甚至還對着他們所在的方向,深深地鞠了個躬。
伴随着天空再度隻剩下了點點星光,那名不知從何而來的舞者也一并隐入了黑暗,消失不見了。
“真沒想到,瑟塔斯這家夥舞跳得還不錯呢。”
安神父竟然獨自拍了拍手,像是欣賞了一場絕妙的演出。
聽着神父的掌聲,于思奇也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