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是要讨伐我嗎?怎麽現在一個個猶如喪家之犬般的,抱頭鼠竄呢?”
将安神父和瑟塔斯追得到處亂跑的淩熙,此刻是何等的趾高氣揚,言語之中充滿了令人反胃的挖苦與嘲弄。
面對他的這種激将法,安神父全然沒有在意,反而和瑟塔斯彼此相視一笑。繼續在對方的追擊之中,四處尋找着這家夥的破綻。
其實别看安神父現在跟瑟塔斯的處境确實非常的狼狽,可他們始終仍然存有一戰之力的。
隻不過是因爲單純的顧忌那些腐蝕性的液體,故而沒想好該怎麽主動出擊罷了。
當然對于這一點,淩熙那頭也是知道的。
雙方這種先互相揣度,而後才制定計劃的做法,可以說是非常的高明了。
高明到了很多時候,于思奇作爲‘第三方看客’,都未必能夠理解其中的用意和動機。
比如說現在這個時候,于思奇主要的疑問還是,他的的确确完全看不到安神父那邊,有任何勝算的可能。
雖說于思奇很清楚根據現實的情況來反推的話,這場讨伐戰無疑是以安神父這邊取得了勝利作爲告終的。
但是,就像他現在所懷疑的那樣——怎麽可能呢?
正是這份困惑他内心的疑慮,促使了于思奇繼續觀察下去,而且是以片刻細節也不拉下的方式。
就在于思奇剛把視線對準安神父那頭,想要看看藏身在小山包後面的他們,究竟在低聲商量些啥的時候。
一向都比較沉默的曲光,意外的對于思奇開口說話了。
“我發現了一處十分隐蔽的地方,你要過去看看嗎?”
曲光給出的提議非常的誘人,于思奇回身看了一眼安神父那邊,覺得暫時不可能撞見新的進展之後,便對曲光點了點頭。
在曲光的勸說下,于思奇舍棄掉了接下來可能出現的‘精彩場面’,選擇了前往他所說的‘隐秘之所’。
中間他們繞開了一些坑窪地帶,又翻過了之前就見到過的那處祭壇,這個地方在剛才的打鬥之中,已經被毀的七七八八了。
這時,他們來到了一個非常不起眼的死角。
如果稍微發揮一點想象力和記憶力的話,于思奇不難回想到,這地方之前好像就在祭壇後方的不遠處。
“到了。”
曲光叫住了因爲意識到死路,而打算另尋出路的于思奇,并對他說:“還是老樣子,你對着前面的那塊最大的石頭敲一敲吧。”
‘敲門我知道,這敲石頭?’
于思奇到底還是沒把心中的不解給說出來,他隻是單純的點了點頭,就按照曲光說的照做了起來。
做完之後,那塊被他敲過的石頭竟然原地轉了一圈,開出了一條勉強能讓一人通行的豁口。
看着這隐藏起來的地方,于思奇有些在意的問:“你是怎麽發現這個地方的?”
“所有被試圖隐藏起來的東西,都會留下痕迹。有些聰明的人會去努力消除掉痕迹,而有些...則覺得完全沒有必要。
隻能說我們見到這位淩熙,碰巧屬于後者。”
曲光率先沿着豁口飄進了洞内,并且非常自覺的發出了足以照亮前路的光芒。
“我以爲你一直都是‘黑色’的呢!”
于思奇借着足夠的光亮,塔入了洞内,說。
“光沒有顔色。你之所以會覺得我是‘黑色’的,那其實是你主觀上的視覺補充。不過我對此倒不是特别的介意,畢竟再怎麽說,那位皇帝陛下的面子,我還是要給的。”
曲光一說完,就将自己團狀的煙霧形态,轉化成了一隻手臂,指着于思奇的前方。
在他所指的方向,于思奇見到了不斷向外冒着黑煙的書。
“天譴之書?”于思奇下意識的問出了口,曲光對此點了點頭,說:“應該八九不離十了,我能夠在它上面感受到困惑我等的詛咒。”
“那你打算怎麽做呢?直接出手驅散它嗎?”
于思奇又問了問。
“如果你能把它從那上面給拿下來,我倒是不介意親自試一試。”
曲光給于思奇交代了新的任務。
“我能拿起留存在記憶裏的東西?”
于思奇十分驚訝的問。
“你不是已經在記憶裏面,開過門了嗎?怎麽,還沒适應這種詭異的氛圍呀?”
曲光用略顯調侃的語氣,對于思奇說。
“我想我的确是有些很難适應,特别是在自認爲頭腦還算清醒的時候。”
于思奇堅持己見的說。
“那你也許該放空一下自己的大腦了。我向你保證,隻要你能夠暫且壓抑住内心的那份多餘的好奇。其實你很快就會發現,拿起它不比拿起一個茶杯,複雜多少。”
曲光用粗淺易懂的比喻去解釋這個問題,想必也是爲了照顧于思奇的理解能力吧。
“如果我沒有控制住呢?”
于思奇下意識的追問起來。
“那恐怕事情就會變得超乎我的預期。但是還好,你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曲光這段話就有點令人懷疑了。
既然都已經超乎他的預期,那又怎麽還能确保不會出現什麽不可抗拒的新問題呢?
但是于思奇轉眼一想,都到這一步了,他還有什麽好害怕的。
于是,他很快就對那本書出手了。
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樣,這本書要比于思奇自己主觀認爲的輕上許多。
而且令人感到非常震驚的是,當于思奇将這本書拿到手裏的時候,他的腦海裏開始浮現出一大段由拉美希亞尼文書寫出來的文字。
這些字眼不光在他的大腦内部一一浮現,甚至還發出了隻有他自己才能夠聽見的‘朗讀聲’。
“疼痛的折磨摧殘着我的心智。僅僅隻是幾天時間,潰爛的傷口就讓我的左眼失去了光明。它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了,就和我那條剛剛被砍下的左臂一樣,成爲了承載詛咒的輔料。”
于思奇在聽到這段‘朗讀’的時候,自己就好像也在經曆這份痛苦一般,那種難以忍受的苦難,硬生生的讓他喊出了聲。
與此同時,書本也順勢從他的指尖滑落了出去,掉在了地上。
從完全攤開的書本裏,飄出了一團和曲光差不多樣貌的煙霧。用着跟曲光類似的腔調,對他們說:“我就知道你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