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教堂的大門再次被撞開,一名體格看上去就非常剽悍的人走了進來。這人和安神父一樣,也是身着一套黑色的罩袍。不過他和兩手空空的安神父不同,在這人的肩膀上,似乎還馱着一個陷入昏迷的人。
“天呐,是亨裏克嗎?他怎麽變成這樣了?”
安神父急匆匆的走了過去,從那人的肩膀上,接過傷員問。
“中埋伏了,拼死突圍找到了我。雖然我順手幫他解決掉了那些讨厭的跟屁蟲,但是也稍微受了點輕傷。”
那人滿不在乎的舉起自己的左手。
這時,于思奇注意到他的左手正在流血。
安神父低頭察看了一下傷者的情況,嘴裏念念有詞的吟唱了些許複雜的禱文。幾道黃光過後,地上的人開始恢複了自己的意識,他睜開眼睛的第一時間,就向安神父說了句‘謝謝’。
“用不着向我道謝,亨裏克。你該感謝的人是瑟塔斯,如果沒有他的話,你是活不到跟我見面的。”
安神父輕輕地将亨裏克扶了起來,說。
‘瑟塔斯?眼前這位剽悍的男子竟然是瑟塔斯?’
于思奇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畫面,嘴巴張得大大的。緊接着,他聽見曲光小聲的提醒:“你最好還是先收起你的那份驚訝,故事還在繼續呢。”
“噢...不好意思...我隻是...”
有些詞窮的于思奇沒能順利的把話說完。因爲這個時候,臉色蒼白的亨裏克在說出這句“我就知道...瑟塔斯前輩總是那麽的靠...譜...”話之後,表情就開始突然的痛苦了起來。
接着他連吐了好幾口血,并在安神父和瑟塔斯緊張的關切聲中,說:“不用爲我擔心,這些都是污穢之血。能夠順利排出體外,反而證明了吾主并沒有抛棄我。”
“贊美吾主!”
安神父和瑟塔斯聽到這句話之後,立刻虔誠的閉上雙眼,雙手合十的說了一句。
“說說你的情況吧,亨裏克。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又是怎麽在我們約好的行動之前,受了此等重傷。”
瑟塔斯最先睜開了眼睛,朝着亨裏克問起了問題。
“是我大意了。我在跟你們分開後的那天夜裏,通過某些信徒的口中得知,在一個叫雲萍老巷的地方,可能有黃昏教的教衆出沒。因爲他們碰巧撞見那些異教徒們,正私下進行着秘密的集會。”
吐過血之後的亨裏克的确如他之前所言,身體狀态要好轉了不少。
“所以你就獨自一個人去了嗎?這還真是個冒進的舉措呢。”安神父指着亨裏克,說:“讓我猜猜,那些把如此重要的‘信息’透露給你的,其實是假裝成信徒的黃昏教教衆,對嗎?”
“你是怎麽知道的?”
亨裏克對此非常的意外和吃驚。
“因爲他們也對我做過同樣的事情,隻可惜被我輕易的識破了。說起來,這應該也算是他們的慣用伎倆之一了。”
安神父輕描淡寫的說道。
“這就奇怪了,爲什麽我沒有碰到過這種情況?”
瑟塔斯剛說完,安神父就笑了起來。亨裏克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後來像是想起了什麽,也跟着笑出了聲。
“你們笑什麽?有那麽好笑嗎?”
瑟塔斯故作發怒的問。
“這得問你自己了,瑟塔斯。你覺得有多少腦子正常的人,會去招惹身高接近兩米的壯漢呢?”
安神父一說完,就對着瑟塔斯的左手吟唱了一句咒文。
又是一道黃光,瑟塔斯左手的傷勢就這麽如夢幻般的恢複了。
“不得不說,在令咒的使用上,你小子的确是天賦異禀。就算是在聖域,我也沒見過多少比你更擅長這玩意的存在。”
瑟塔斯把左手擡了起來,稍微揮動了幾下,說。
“你太擡舉我了,瑟塔斯。要不是這裏的光線不夠亮堂,我懷疑你此刻都能夠看到我臉紅的表情了。”
安神父擺了擺手,說。
到目前爲止,于思奇雖然從這段記憶裏收獲了許多之前未曾了解的過往。可是最關鍵的那部分,也就是曲光所說的詛咒源頭,他确是依舊沒有沒見到影兒。
‘難道說,自己被忽悠了?’
于思奇不是沒有産生過這類的想法,可他終歸還是很信任波波莎以及和他極爲熟悉的那一夥。所以在對待曲光的說法上,于思奇自然而然的是延續了這份信任。
隻不過眼下,他覺得這份信任開始隐隐有些動搖的趨勢了。
然而,就在于思奇努力壓制着内心的猜忌和懷疑之時,新的情況發生了。
一切來得是那麽的突然,完全的毫無征兆。
正在和安神父等人說話的亨裏克剛把話說到一半,就突然再度表情痛苦的看着他們倆。一時間嘴巴張得很大,雙手緊緊的捂着自己的脖子,仿佛有什麽東西即将從他的喉嚨裏湧出一樣。
面對這種情況,瑟塔斯第一時間是想要幫助亨裏克的。可是一旁的安神父卻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似的,趕忙将這位彪形壯漢給拉到了一邊。
等到瑟塔斯不太情願的走到了離亨裏克有好幾米的位置時,一幕極其恐怖,甚至還讓人有點反胃的畫面就這麽的呈現到了于思奇的眼前。
漆黑又渾濁的鮮血不斷地從亨裏克的嘴巴裏噴湧而出,他無法控制的想要捂住自己的嘴巴。結果卻發現那些血液不僅僅從口腔裏出現,甚至還進一步蔓延到了其他部位。
先是鼻子,然後是耳朵,接着是眼睛。到最後臉色蒼白的亨裏克就如同七竅流血般的,硬生生的泣血而亡。
在他倒下的那一瞬間,于思奇發現從他的屍體上,升騰出來了一道模糊的人影。
這道扭曲的人影先是在那裏用撕心裂肺的嚎叫聲爲自己增加存在感,接着在見到于思奇的那一刹那,就立刻朝着他沖了過來。而作爲黑霧存在的曲光,也在同一時間裏做出了回應。
二者就這麽直直地在于思奇的面前表演了一次激烈的碰撞,而碰撞所帶來的沖擊力,則将于思奇向後推了好遠好遠。
一直到他雙腳踉跄的後撤了數步,抵在了一面結實的牆壁上,才勉強站穩腳跟。
這時,于思奇發現他已經回到了現實。
之前被他拿在手裏的稿紙,也慢慢的在他的注視之下,碎成了粉末。
‘結束了嗎?’
于思奇下意識的冒出了這個念頭,轉頭看了看牆上的鏡子。
鏡子裏的曲光好像也如同經曆了一次長跑似的,氣喘籲籲的對他說:“我認爲你最好還是别去觸碰那些剩下的手稿了,你覺得呢?”
“完全贊同。”
于思奇心有餘悸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