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于思奇開口問出‘爲什麽’,他就注意到自己乘坐的這輛轎車,連同他自己一起,宛如一陣煙霧般的,直接穿過了那還算戒備森嚴的哨站。
期間沒有發生過任何物理上的碰撞,在穿過那些負責執勤的人類時,于思奇除了聽見他們在時不時的聊天之外,沒有察覺到任何的異常。
眼看身後的哨卡已經漸漸遠去,于思奇趕忙開口問了句:“你這是怎麽辦到的?”
“不要問我是怎麽辦到的,你應該問問自己,我爲什麽不能辦到?”威寶一說完,就對安神父補充了一句:“稍後要我帶你們進去嗎?還是說,我隻需要像過去一樣,待在外面就行了。”
“我能搞定這一切。”
安神父說。
“一點沒變。”
威寶笑着搖了搖頭,把車停靠在了路邊。
這時候,于思奇發現他們被這位緘默人帶到了一處名叫‘載歌載舞’的舞廳門口。在它的旁邊,是一家叫作‘悅浩大排檔’的店。
當然啦,目前這種情況,這兩家店鋪都是處于非營業狀态的。不僅門扉緊鎖,就連門把手上,都被貼上了相應的封條。
所以到目前爲止,于思奇仍然不明白安神父爲什麽要到這裏來。
不過好在他的困惑被身旁的神父給察覺到了,後者看了他一眼,說:“是我的不對。一路上隻顧跟老友叙舊,倒是完全把你給忽略了。我猜你現在一定很好奇,我們爲什麽來到這裏的吧?”
“肯定不是爲了跳舞,對吧?”
于思奇的心情因爲神父願意主動對他說明情況而好受了些,那麽在說話的語氣方面,自然也就沒那麽的刻闆了。
“如果還在正常營業的話,我倒不介意帶你進去轉轉。現在嘛,讓我們還是早點把正事辦完吧。是這樣的,在昨晚的研究調查中,我發現這種飾品的構造遠比我想象中的要複雜許多。倘若貿然用武力的方式去破壞的話,固然能夠将被關在裏面的萊拉姐妹給救出來。但也勢必會觸發其内置的保護措施,進而有可能會傷害到她們。
爲此,我想到了場外求助。恰好在我的印象裏,有那麽一位對此類飾品頗有研究的行家。我們這次來,就是爲了找他幫忙的。”
安神父詳詳細細的給于思奇說出了緣由,這無疑解開了後者的許多顧慮和疑惑。
“他就住在這樓上嗎?”
于思奇擡頭看了一下這棟大樓的高度,發現不是很高。
“我記得他好像很喜歡頂樓的風景。雖然我也不太清楚隻有三層樓房的高度,到底怎麽在高樓林立的環境下,欣賞到所謂的‘風景’。”
安神父直接從舞廳的旁邊穿了過去,繞到了它的背後。
在那裏,有一條能夠一直上到三樓的消防樓梯。
跟着安神父一起上到三樓之後,于思奇看到底下那位威寶已經靠在路邊的電線杆上,擡頭望着自己呢。
“他就這麽一直在下面等我們嗎?”
于思奇問。
“隻要我們不耽擱太久,就不會讓他等太久。不過說實話,我覺得他可能壓根就不會介意這點時間。畢竟對于威寶來說,區區一點時間還不足以引發他的擔憂。”
安神父看了一眼未上鎖的鐵門,輕輕将其推開了。
映入于思奇眼簾的是另外一扇門,這扇門明顯跟這棟樓層的建築風格完全不一緻。甚至誇張點,于思奇覺得壓根就沒有哪種現代裝修風格,會造出這種類型的門。
“啊,看來那家夥已經知道我們要來登門拜訪了呢。”
安神父指了指那扇與衆不同的門,說。
“他發現我們了嗎?”
于思奇問。
“像我們這樣大張旗鼓的從正門進入,很難不讓别人注意到的。”
安神父用手指在這扇門輕輕的點了幾下,門緩緩地開了。
接着,裏面傳出來了一道頗爲深沉的聲音:“教士将手浸入盛滿鮮血的面盆中,濃稠的血液在他的掌心緩緩地流動着。他長歎了一口氣,将手抽了回來,并用染血的指尖在我的胸口刻下了一個深深的烙印。”
“又在讀‘天譴之書’嗎?我以爲你早就放棄那本荒誕之作了呢,瑟塔斯。”
安神父大步流星的走了進去,對着空無一人的大廳,說。
“明明跟我一樣,都是被開除教籍的可悲之人。可每次聽你的語氣,總感覺我才是被驅逐的那一位。”
名叫瑟塔斯的終于在于思奇進去之後的數秒内現身了。
在于思奇看來,這家夥外型上給人感覺有點長期營養不良的錯覺。不管是皮包骨頭的身形,還是那幾乎沒剩幾根的白頭發,都說明了這位瑟塔斯似乎不太愛惜自己的健康。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手上還抱着一本非常厚的書。
從那不斷透露着不詳的封面來看,那本書多半就是安神父之前提到的‘天譴之書’了。
“好久不見啊!沒想到你現在看上去比當年還要糟糕許多。”
安神父略帶擔憂的看着瑟塔斯,語氣中有一種明顯像是關切的意向。
“常人眼裏或許是這樣的,但是那又如何呢?你知道我對這副日益腐朽的軀殼有什麽感想嗎?我巴不得自己早點脫離它呢!”瑟塔斯看了于思奇一眼,目光從他的臉部移動到了他的右手。在于思奇下意識的将右手放到身後的過程裏,瑟塔斯對安神父說了這麽一句話:“我曾以爲自己天天琢磨着這本《天譴之書》已經夠喪失理性了,沒想到你比我更加的瘋狂。連這種人,你敢帶在身邊?”
“這不是我此行的目的,瑟塔斯。我親自登門拜訪肯定不是爲了讓你對我新收的徒弟,做任何主觀上的評價。
我這裏有一樣從别處弄來的東西,裏面被封印着兩個可憐的靈體。你應該有辦法在不傷及她們的前提下,将她們解救出來吧?”
安神父從懷裏拿出了那枚飾品,将其舉到瑟塔斯的面前。
看得出來,這枚飾品對瑟塔斯的吸引還挺大的。
僅僅隻是舉到他的面前,就将他的注意力從于思奇的右手轉移到了安神父這邊。
“你上哪弄到的?這種不屬于人世間的東西,一般渠道可沒辦法獲取。”
瑟塔斯直勾勾的盯着那枚飾品,問。
“一個名叫中轉站的地方,你知道嗎?我最近碰巧去那裏旅遊觀光了一下。”
安神父輕描淡寫的說。
“好像有點印象。這麽說,你不光去觀光旅遊了,還順手給自己帶了點當地的‘特産’回來?”
瑟塔斯把手伸了過去,說。
“裏面的靈體是屬于這邊的。”
安神父說完才把飾品交了出去。
“或許吧,反正我隻要弄清楚怎麽打開它,自然就可以知道你到底有沒有撒謊了。這東西就先放我這了,等到搞定之後,我會讓人送還給你的。”
瑟塔斯把它收進口袋之後,就轉過身去了。
“那就拜托你了,瑟塔斯。”
安神父滿意的點了點頭。
“先别急着告謝。我需要你爲我做點什麽,這樣才算公平。”
瑟塔斯彈了彈手指,一張卷好的紙條飄到了安神父手中。後者隻是稍稍看了一眼,就開口說:“你還是沒死心,對嗎?”
“适當的執着有助于讓我産生活下去的動力。我相信,你肯定不會拒絕一個正在努力幫你忙的可憐人的最後一個請求吧?”
瑟塔斯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于思奇的面前,不過在那之前,他還是留下了這麽一些話。
“如果真是最後一個的話,那倒也不錯。”
安神父最後再看了一眼瑟塔斯消失的地方,轉臉對于思奇點了點頭,示意他差不多該和自己一起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