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腳步聲的遠去,本該待在後院的狗娃悄悄地溜了進來。他先是繞開于思奇的視線,接着就把手伸向了挂在牆上的鍾表。
若非于思奇的直覺提醒他自己,有人在這附近,恐怕還真有可能讓這小鬼得手呢。
一見到狗娃這等不知羞恥的作爲,于思奇當下鎖住了他的左肩,說:“虧得老闆對你不薄,你卻直接在人家不在的時候,還想行那‘雞鳴狗盜’之事。”
被于思奇鎖住左肩的狗娃并沒有因此而放棄自己的意圖,他隻是試着掙脫,并且還理直氣壯的說:“這家店裏有這麽多用不着的‘垃圾’,就算被我拿去換東西,那也隻是物盡其用而已。”
“能夠把偷竊說得如此‘冠冕堂皇’,看來你一定沒沒少嘗試過吧。”
于思奇沒打算給他好臉色看,而是直接用盯人的目光,注視着這家夥。
在于思奇的注視之下,狗娃不甘心的把手給收了回去。
接着,狗娃似乎注意到于思奇并沒有因爲自己的‘收手’而松開自己,趕忙不樂意的叫了起來:“快放開我,我還什麽事都沒幹呢!”
“你不會以爲每個人都和你一樣的‘健忘’吧?你之前對我做過的那些事情,我可是銘記于心呢!”
于思奇用力一拽,将狗娃拉到了自己的面前,說。
“不就是騙了你嘛,是不是玩不起?”
狗娃不以爲然的說。
“你覺得我的拳頭,能不能玩得起呢?”
于思奇照着狗娃的面門揮出了自己的拳頭,卻又在即将擊中對方的那一瞬間,把它給收了回來。
盡管如此,他這麽做還是把狗娃給吓到用另一隻手來擋住自己的面門。
‘終歸隻是個小孩罷了。’
于思奇想了想,還是沒有選擇用暴力的手段去懲罰對方。這裏面有一部分是因爲對方确實年齡看上去很小,另外一部分也是因爲他本人向來也不推崇使用暴力去解決問題。
總之,在于思奇采取了這種類似警告的做法之後,狗娃那邊确确實實的老實了許多。然而,于思奇心裏有種感覺,他認爲像狗娃這種,多半不會那麽容易就‘善罷甘休’的。
所以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于思奇基本上沒有讓狗娃離開過自己的視線。甚至就連上廁所,也依然維持着盯梢的狀态。
這個過程一直持續到葛遊重新出現鍾表店裏,于思奇才暫且作罷。
“怎麽樣,你那邊安排的如何?”
于思奇一見到從被拉開的卷閘門下鑽進來的葛遊,就立刻問。
“意外的順利,除了年九這個大奸商非要在桶子裏帶點貨之外,别的都好說。”葛遊先是看了看于思奇,接着把目光移動到了待在他身後的狗娃上,說:“你今天怎麽這麽老實,這還真是有點反常呢。”
“如果你碰到一個睚眦必報的大人動不動對你揮出拳頭,我相信你也會和我一樣的‘老實’。”
狗娃倒是不忘在葛遊那告狀,這令于思奇很不是滋味。
要知道,他僅僅隻是做出了一次警告,後續根本對狗娃做任何事情。結果聽他這會陳述,仿佛自己一直在不間斷地迫害他似的。
“事情并不完全如他所說。”
于思奇開口爲自己的做出了辯解。
“當然,你其實用不着爲這種事情而擔心。我認識狗娃好些年了,他的話我通常都是隻聽一半的。再說,如果我是他的話,想要構陷别人之前,最好先把自己洗幹淨了,再化個妝。
這樣或許會更加具備說服力。”
葛遊顯然非常了解狗娃的爲然,他三言兩語就讓這個撒謊成性的小孩羞紅了臉蛋,被迫跑到後院去,暫且遠離這片可能會讓自己一臉尴尬的氛圍。
“你是怎麽認識他的?”
于思奇看着狗娃從自己身旁跑過,問。
“大發善心的負面産物。大概在一個寒冷的冬天,我路過了一間被火燒掉的屋子。見到了滿身發抖的狗娃,我出于一片好心,将自己的外套給了他。結果不到一個禮拜,我就在一家當鋪裏見到了自己的衣服。
當時的我并沒有因爲他将我給他的衣服典當掉而生氣,畢竟對于我們所有人來說,想要在這個小小的中轉站裏生活下去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不僅食物匮乏,物資也一度緊缺的讓人擔憂。”
葛遊說到這,還特意看了一眼之前盛過給狗娃食物的空碗。
“冒昧的問一句,你們不是已經‘死’了嗎?爲何還需要進食呢?”
于思奇忍不住問。
“因爲生前的習慣呀!這可不是單純的想要改變,就能夠改變的。”
葛遊淡淡的笑了笑,然後走到櫃台旁邊,彎腰在那裏摸索了好一會兒,從裏面抽出了一瓶酒。
“要來點嗎?”
把瓶蓋擰開之後,葛遊先是禮貌的向于思奇問了問。在得到對方搖頭的同時,自己則仰頭将瓶中的液體灌入口中,暢飲了一番。
随着一聲帶着氣味的酒嗝,葛遊把蓋子重新蓋好,又将喝剩下的酒塞回了櫃台下。
做完這一切,他才對于思奇,說:“你看,我這嗜酒的性格,就算是‘死’,也沒有忘卻呢!”
“這些‘酒和吃的’,是從哪來的?你們自己生産的嗎?”
于思奇突然想到了這一點,好奇的問。
“從你們的物質世界走私過來的。現在,你知道爲什麽這裏的一切,都那麽的蕭條了吧。”
葛遊又打了個酒嗝,并且腳步還出現一點虛浮的迹象。
注意到這一點的于思奇趕忙關切的問:“你似乎有點喝多了,需要休息一下嗎?”
“休...嗝...息?”葛遊眼神都開始遊離了起來,說:“不,我感覺沒什...嗝...麽問...”
這個時候,葛遊一不留神,當着于思奇的面摔了一跤。
接着,又在拒絕了于思奇的幫忙之後,在同一個地方摔倒了第二次。
“你确定?”
于思奇不顧葛遊的反對,強行把他給攙扶了起來,問。
“好吧...嗝...我認爲我還是稍微休息一下比較好。好一陣子沒喝了,不小心多貪了幾口。”
葛遊終于妥協了,他在被于思奇扶到椅子之後沒過多久,就趴在桌子睡着了。
可以說,如果不是于思奇絲毫感覺不到他的心跳和體溫,恐怕很難會意識到眼前的根本就不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