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夕之所以這麽快就同意了于思奇提議,是因爲他認定隻要自己走出房間,就能夠很快将這小子的謊言給戳穿。
可是他到頭來怎麽也沒有想到,原來打從一開始,自己就被人給騙了。
走出房間的那一刻,恩闵直接沖到了福夕的跟前,熱情的抱住他說:“我還以爲再也見不到爺爺了呢。”
“爺爺我...也是如此啊...”
福夕對于恩闵沒死這件事情,多少還是有些觸動的。盡管他很想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可是淚花還是止不住的從眼眶中不停地溢出。
他們爺孫倆花了好些時間才分開彼此,正巧這個時候于思奇剛從屋裏走了出來,迎面就看到他們兩人對自己行了個大禮。
“我沒說錯吧?”
于思奇欣然的收下了他們的感激,同時走回安神父的身邊,說。
“确實沒有...不過我有點不太明白,那個可惡之人,爲何要特意戲弄我呢?”
福夕從懷裏摸出了那個他之前花了不少精力才從于思奇手裏奪回來的頭骨,仔細看了看,随後便在恩闵問出:“爺爺你爲什麽要随身帶這種東西啊?”的同時,将其随手扔到了一邊。
“我猜,這多半是爲了激發你的怒意。是這樣的...”
安神父簡要的将他們的一些發現,以及恩闵所遭遇的經曆,向福夕闡述了一遍。
在聽完神父的話之後,福夕回頭看了一眼自己曾經待過的房間。那裏面的火焰依舊被于思奇所凍結着,并沒有因爲他的離開而徹底熄滅。
“故意欺騙我說恩闵已經死掉了,然後觸發我的怒意嗎?可爲什麽我一點也恨不起來呢?理論上來說,除了憤怒之外,我應該還會有怨恨和複仇的沖動才對。”福夕向勿憂行問起了這一件事情,後者遲疑了片刻,說:“實不相瞞,我懷疑你的憎恨和複仇的欲望,估計早就被剝離掉了。這恐怕也正是爲什麽你,之前從未想過要離開那間屋子的原因之一吧。”
“連情感都能夠失去嗎?我以前隻聽說過好像有一種消除記憶的手段。對了,既然事态如此的緊急,不知神父可否願意把小丹朱還給我呢?”
福夕匆匆的撇過了他不太關心的話題,并且轉到了自己在意的領域内。
後者微微一笑,把手伸了過去。在他的掌心處,赫然有一隻被照顧的很好的小雛鳥,在那裏東張西望着。
小家夥一看到福夕,就立刻撲騰着翅膀,向他飛了去來。
當它安然無恙的落到福夕的肩膀上時,甚至還象征性的鳴叫了幾聲,然後才蜷縮成一團。
“它沒事吧?”
于思奇随口問道。
“它運氣不錯,碰到了像神父這種願意手下留情的對手。如果是換作别人,我根本無法想象。”
福夕一臉溫柔的看着肩膀上的小丹朱,小心翼翼的用自己的指尖去撫摸着對方的身體。
緊接着,福夕把肩膀上的丹朱捧在了手裏,然後對于思奇說:“勞煩你把屋裏的時間束縛解開。”
“你想做什麽?”
宮辰下意識的問了句。
“那間屋子裏還殘存着不少力量,我不想浪費掉。”
福夕用‘拜托了’的眼神看着于思奇,而于思奇他自己呢,則把目光移動到了安神父那邊。
神父在思考了片刻之後,點了點頭。
于思奇一得到命令,立刻就打了個響指。
随着時間開始繼續流動,屋裏那一層又一層的熱浪,很快就朝他們吹了過來。
這個時候,福夕将手裏的丹朱舉過頭頂,嘴裏學起了鳥兒的啼叫之聲。
幾次啼叫過後,屋裏的火焰開始漸漸朝着這隻丹朱的體内凝聚起來。不一會兒,當屋裏再也不曾飄出一絲火花之後,福夕手裏的那隻小丹朱就迸發出了一團灼目的火光。
然後,它就像是得到了成長一樣,重新幻化成了一隻通體帶火的大鳥。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于思奇的錯覺,總覺得現在的它,似乎要比之前跟安神父‘比試’之時,體型要略微小那麽一圈就是。
這個小家夥在恢複了原本的形态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飛到安神父的跟前,在他的跟前盤旋了好一陣,偶爾還會淘氣的噴出一小團火焰出來。
看它這架勢,似乎對自己之前的失敗,不是很甘心呢。
“雖然欺負小孩多少有些勝之不武,不過如果你再繼續在我臉上‘畫地圖’的話,那我可就隻能進行适當的反擊了。”
安神父假裝想要念咒,這隻小丹朱一看神父的嘴巴動了,立刻一溜煙的飛回到福夕的身邊。其逃跑的速度之快,簡直讓一旁的其他人咂舌。
對于小丹朱這種做法,作爲它的‘擁有者’,福夕趕忙開口向大家解釋了起來。
“作爲玄鳥來說,丹朱它主要還是因爲太年幼了。若是能夠到達成熟期的話,或許就可以和神父這樣的人,一決高下了。隻不過等還是幼年期的它到達那一天,我估計早就已經進入‘回收再利用期’了。”
福夕就這麽任由渾身帶火的丹朱降落在自己的肩膀,同時從口袋裏掏出了一點鳥食,開始喂它吃了起來。
“爺爺!”
恩闵似乎不太喜歡聽見福夕探讨自己死亡的部分。
“傻孩子,我已經八十有二了。就算老天開眼,讓我順利活到一百歲,那也隻剩十七年多點的光景了。而小丹朱脫離幼年期就需要整整七十年。所以,接下來照料它的重擔,必須得交付到你,甚至是你後代的身上。”
福夕用指尖輕輕點了點恩闵的鼻梁,然後就對安神父說:“抱歉耽擱了諸位這麽長的時間。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差不多也該出發去将其他人給解救出來了。”
“你原來還記得有其他人這麽一說呀!”
宮辰因爲一直沒機會插上話,所以這會兒的火氣可能有點大。
“好了,宮辰...别去追究人家福夕的責任了。說實在的,他能夠平安歸隊,對我們而言本身就是一種幸運。”
安神父朝着一邊蓄勢待發的拉方索點了點頭,後者馬上領會了神父的用意,開始帶領着他們繼續向着更深更複雜的走廊内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