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段異常颠簸且有些讓人不怎麽舒服的晃動之後,這台挖掘裝置終于在一次頗爲激烈的震動下,消停了下來。
這個時候,宮辰第一時間問道:“是不是到了?”
結果拉方索看了他一眼,說:“哪有那麽快,你當是在公園裏散步呀!我這麽跟你說吧,我們目前也就挖了總路程的十分之一而已。”
“什麽,花了這麽久的時間才十分之一?”
宮辰擺出了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哎,别太心急啊。雖說我自己确實調整過線路了,但是畢竟我的計算力有限,沒辦法像聖嘉那樣,完美的優化出最爲合适的路徑。”拉方索坦言道,接着他在說完的時候,突然回頭看向安神父,說:“我曾聽說過神父你的一些事迹,要不....你來試着幫我優化一下?”
“那麽,我該如何幫到你呢?”
安神父雙手合十的看着他,問。
“嗯...先給你一份實體的路線圖吧。我聽說你們這些人,大多數時間還是更傾向于用紙張來承載數據和資料呢。而且這樣的話,或許會更方便讓你理解和分析。”
拉方索在他前方的一面光滑的液晶屏幕上,用手指飛快的敲打了一陣子,然後将手掌摁在上面。
這時,在安神父的面前,一張純粹由紙張構造而成的圖紙,正在漸漸從稀薄的空氣中顯像了出來。并且很順利的在其落在地上之前,被安神父用手給接住了。
“有淡淡的墨香味,就像是剛剛才被打印出來的産物。”
安神父雙手捧着這張快垂到他腳邊的圖紙,微微舉高了一些,方便其他人也能夠看清楚上面的内容。
于思奇大緻掃了一眼,發現裏面密密麻麻的标繪出了許多極爲有用的信息。比如關于拉方索規劃好的路線裏,那些所需要挖開的部分,都是些什麽。
這一部分大家夥看的都很是認真,甚至連坐在拉方索一旁的宮辰,都忍不住跑過來把腦袋湊近觀看。
安神父粗淺的閱讀了一遍拉方索給出的方案之後,向他說明了一些自己的情況。
“由于我本人其實并不是對科技這方面有太多涉獵,所以接下來的問題可能會出現一些‘門外漢’的情況,希望拉方索先生這邊,能夠多多諒解。”
“沒關系,神父你盡管提出問題,我自己會另行斟酌的。”
拉方索轉過身來,倒坐在椅子上,看着安神父說。
“那麽首先我就從這剩下的路線開始說起吧。從你給出的路線規劃圖來看,我們接下來需要挖開兩條人工渠,一層由硫化碳炔組成的樓面,對嗎?”
安神父表情淡然的問。
“嗯,是這樣的。有什麽問題嗎?”
拉方索眨了眨眼,反問道。
“根據這上面的描述,這種名爲硫化碳炔的東西,應該是這世上已知最爲堅固的東西了。用這種材質制作而成的樓面,想必也理應會很難被挖開吧?”
安神父照舊采取了他經常使用的套路,不去正面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将自己的問題更進一步的提了出來,迫使對方來回答自己的問題。
“神父說的沒錯。雖然阿爾伯特造出了這世上最爲頂尖的挖掘裝置,可是想要挖開一層完全由硫化碳炔構成的樓面,還是需要花費至少兩個小時以上的時間。
這也就是爲什麽我們之前進度如此緩慢的原因。
當然啦,之前那幾層稍微好一點,隻是從火山内部采集到的纖鋅氮化硼,硬度沒有硫化碳炔這麽高。”
拉方索到底還是經驗不夠豐富,這麽容易就上了安神父的套,直接把他要提的問題給解答了出來。
對于拉方索的解答,安神父比較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指着圖紙上的一處說:“離我們這大概一百五十米的地方,從那個地方向上挖不好嗎?我注意到,那上面至少有六七百米是幾乎無阻礙的山岩,它的硬度對這台機器來講,應該很容易就能夠搞定的吧?”
“我怎麽就沒有想到呢?果然,我就知道找神父準靠譜。那麽...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希望神父你幫我把剩下的路線,也一并優化優化吧。”
拉方索在感激之餘,開始有點得寸進尺的味道在裏面了。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我希望你最好把機器開動起來。畢竟,思考和行動,這兩者是不沖突的。”
安神父對拉方索笑了笑,後者趕忙把‘方向盤’朝着神父所指的方向推去。
這時,原本稍微消停過一陣的晃動感,又開始在于思奇身上出現了。
而且這一回,好像還出現了新的‘抖動感’。
“哎呀,我的腦袋。”
宮辰因爲沒有回到自己的座位,所以在機器開動的過程中,不小心撞到了愁高身上。盡管後者已經竭力避開他了,可還是不小心用自己的肘部,頂到了宮辰的腦袋。
“趕緊坐回去,你這個蠢貨!”
勿憂行用教訓小孩的聲線,對宮辰訓斥道。
本來宮辰按照通常情況,多半是要反駁一兩句的。可是他現在一是理虧,二是當前的處境的确對他很不友好。
在搖搖晃晃的摸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之後,宮辰一邊揉着自己那略微泛紅的額頭,一邊嘟囔着誰也聽不清楚的氣話。
盡管于思奇很想就此同情一下宮辰,可不知爲何,他更想因此而放聲大笑。
但是他畢竟還是考慮到了宮辰的心情,覺得自己如果真這麽做了,或許會有點傷害他們彼此的友誼。
于是,這種不太結合實際的想法也隻是在他的腦中停留了不到一會兒,就被他自己給抛棄掉了。
安神父接下來就沒有像之前那樣,向拉方索問東問西了。
事實上,一直到拉方索即将把之前預定好的路線全都給挖開之前,安神父好像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對于神父這樣沉默的情況,一開始拉方索是能夠容忍的。
可随着那些山岩被逐漸給挖開,他好像又突然忍不了似的,對安神父禮貌的說:“雖說我知道打攪别人思考是件不怎麽文明的做法。但是神父你得理解一下我,畢竟你之前說過,‘思考和行爲’二者是不沖突的。”
“對呀,我确實說過。”安神父把圖紙随手那麽一扔,抛給了轉臉望着自己的拉方索,說:“剛剛改好,你确認一下。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就盡快執行吧。”
“這麽快?”
拉方索在圖紙落到他頭上的時候,一臉詫然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