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警報響起之後的營地,顯然要比之前猶如一灘死水般的‘泥潭’要熱鬧許多。
到處都是朝着發聲地點轉移的沙人士兵,到處都是。
這些身體雖然完全被轉化成了沙子,可是行爲和習慣方面卻依舊維持着士兵習性的個體,其實還是挺人爲之歎息的。
在躲開了又一次迎面走來的沙人小隊之後,他們這一行人已經離出口很近了,隻需要再走上個十幾二十來分鍾的路,就能夠離開這處已然失去了生機的‘鬼地方’。
不過在此之前,他們意外的見到了一輛本不該出現在他們必經之路上的汽車。
這輛汽車就這麽非常突兀的停靠在那裏,既沒有駕駛員,也沒有所謂的‘随行人員’。有的,隻是一張别在擋風玻璃上的手寫紙條。
“希望我的一點微薄之力,能夠實實在在的幫到你們。去吧,繼續沿着你們的方向奔跑吧,我會讓‘聲音’...延續下去的...”
來路不明的紙條,加上别有深意的描述。令于思奇意識到,這要麽就是敵人的詭計,是用來拖延他們時間的一種戰術。
要麽就是有誰在暗中試圖幫助他們,卻又不好主動現身。
從概率學來講,這兩種情況是一半對一半。
可從心理學來講,大多數人都更傾向于後者。畢竟相比于信任,懷疑和猜忌才更符合當下的環境和氛圍。
然而就如同‘真理總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所描述的一樣,安神父卻對此持有了完全相反的态度。他在傳閱完紙條之後,淡淡地笑了笑,重新把紙條放了回去,然後才不緊不慢的招呼着大家動身離開。
對于他這種猶如郊遊散步的姿态,宮辰是第一個站出來批評他的。
“我說,神父你到底知不知道現在的局勢有多麽的糟糕呀!”
宮辰表情不太淡定的看着安神父,說。
“現在的局勢很糟糕嗎?我怎麽沒看出來?”
安神父漫不經心的回了他一句,順道又反問了一句。
“難道不是嗎?難道說,神父真的天真到,認爲那防空警報,可以響‘一輩子’嗎?”
宮辰指着已經明顯小了很多的警報聲,大聲地問。
“我從未這麽說過。事實上,我顯然也從未表現過有這樣的認知。你怕不是錯誤的把自己的主觀想法,強行帶入到我的身上了吧?”
安神父微微皺起了眉頭,他非常快速的将衆人引領到了一處較爲偏僻的角落。這時,一小隊沙人出現在了他們剛才聊天的附近。
本來如果隻是出現一兩隊沙人的話,對他們而言算不上什麽。隻需要稍微等待一下,這些家夥就會乖乖的朝着放置防空警報裝置的高台走去。
可是,這一隊沙人,卻并沒有像之前那些沙人一樣。
事實上,從它們的行爲規律來看,似乎明顯是沖着于思奇他們來的。或者更确切的說,是沖着宮辰之前大聲說話的發聲處來的。
很顯然,它們之所以會無視掉防空警報的聲響,無外乎兩點。
第一,就是它們的操控者已經意識到了這其實是一個單純的‘調虎離山之計’,他已經識破了其中的關鍵。
第二,則是從聲音的大小去考慮。剛剛宮辰那一嗓子,肯定要比漸漸快響不起來的防空警報要更‘引人矚目’一些。
總之不管到底是哪一種,對于思奇他們而言,都不是什麽好事。
就在勿憂行輕聲細語的數落宮辰個人的冒失之時,離那些沙人不是很遠的汽車突然發出了近乎震耳欲聾的聲響。
不斷響起的鳴笛聲,直接把沙人們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去。
趁着這個機會,安神父趕忙領着大家,從道路一旁繞了過去。
衆人在有驚無險的擺脫了這次危機之後,于思奇漸漸有點明白爲什麽安神父在看到紙條後,竟然會很不合時宜的露出微笑了。
原來,打從一開始他就已經斷定,那是對自己有利的情況呀。不然,又該怎麽去解釋他爲什麽會選擇‘信任’,而非懷疑呢?
“神父你早就知道,對不對?”
憋了一肚子火氣的宮辰不停地向安神父追問這個問題。現在的他,稍微學乖了,不再那麽大聲說話了。可是卻比之前,更加煩人了。當然,這是相對于安神父而言。對其他人來說,他無非就是做了一件不怎麽讨人喜的事情罷了。
“我确實猜到了八九不離十。”
安神父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出口,小聲的回答道。
“那你爲什麽不直接說出來呢?”
宮辰忿忿不平的問。
“因爲我覺得沒有必要。隻不過我必須得承認,我有時候确實忽略了你的個人情緒。很明顯,你在‘打破砂鍋問到底’這方面,遠勝于我們其他人。”
安神父的一番話,讓宮辰徹底的冷靜了下來。他神色羞愧的道了聲歉,然後就乖乖地和于思奇站在了一起。
穩定住了隊伍裏唯一會鬧情緒的存在之後,安神父非常直接的伸出了手指,指着出口邊的崗哨說:“左右兩邊各有三名手持突擊步槍的沙人,我負責解決左邊。勿醫生你去搞定右邊,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輕而易舉的事情,需要我連帶把你那份也一并完成嗎?”
勿憂行面無表情的看着那些沙人,問。
“那倒不必。”
安神父的話音還沒有落地,他的身影就已化作了一道殘影。随後,于思奇就看到那些沙人們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是什麽情況,自己的身體就變成了一堆沙子。
至于勿憂行那邊呢,則更是誇張的不行。
一雙雙從黑夜中伸出的大手,直接把這三位還不清楚什麽情況的沙人,給捏成了粉末。
就這樣,擋在他們面前的威脅完全被解除了。
于思奇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大門,又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大營。步伐堅定的和其他人一樣,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現在的他們隻有一個念想,那就是先回到季先的馬車上,然後舒舒服服的躺上一會兒,再去考慮救援包從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