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馮副官所居住的地方,是于思奇等人幾乎未曾踏入過的區域。這裏的帳篷,不光在制作工藝上,要比分配給他們使用的精緻一些。在造型方面,也相對于要更加人性化許多。
最爲明顯的自然就是那些專門用來換氣和增加室内采光率的窗戶了,這玩意他們之前的帳篷裏,那可是完全不存在的‘設計’之一呢。
面對這種‘不平等的做派’,宮辰這家夥一邊對此嗤之以鼻,一邊又小聲的嘀咕着屬于自己的那一份羨慕。
就這樣,他們在宮辰的竊竊私語聲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之所以會這麽輕松,一方面是因爲他們目的明确,又有勿憂行這樣的人帶路。另外一方面,也跟安神父挑選的行進路線有關。不僅安全,而且還相當的好走。
隻不過唯一讓他們有些意外的是,這位名叫馬馮的副官,似乎沒有待在自己的帳篷裏。
在裏裏外外都搜索了一遍之後,他們确認了這個事實。
“真可惜,本來還以爲能夠一次辦成兩件事情呢。”
勿憂行略微惋惜的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帳篷,說。
“那我們是不是該執行下一個項目了?”
于思奇随口問道。
“理論上是應該這麽去做。不過在此之前,我倒是想去附近确認一件事情。”安神父轉臉對着大家說:“你們覺得,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位叫馬馮的副官,沒有住在屬于自己的帳篷裏,而是一直待在了他的長官身邊呢?”
“神父的意思是,他并沒有住在這裏?那這些脫下來洗換的衣服,又該做何解釋呢?”
季先面帶詫異的看着他,就仿佛他聽見了一種不太可能發生的情況。
“也許是他爲了不讓負責後勤的人,把他跟自己長官的衣物混淆在一塊,特意放在這裏的。”安神父站在帳篷外,說:“當然,以上都僅僅隻是我個人的一點點‘猜測’。”
“根據以往的數據來看,神父的‘猜測’,往往大概率都會演化爲現實。所以,我們不妨抽點時間去看一看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季先的事情,反正現在的勿憂行完全沒有像以前那樣,總是選擇跟神父對着幹了。這反而令一部分,有些不太适應。
比如說宮辰,他本來還打算張嘴說兩句的。結果一看連勿憂行都很贊同這樣的想法,就隻能下意識的閉上自己的嘴巴,不再出聲了。
對于馬馮的長官章久弄,于思奇對他的了解基本上就僅限于這好像是個師長。其他方方面面的資料,他跟大多數人一樣,都是一片空白。
不過在來到這位章久弄所居住的帳篷之後,他倒是對這位獨愛垂釣的釣客有了一點基本的認識。
不論是随處可見的漁具,還是那些挂在非常顯眼之處的各種大賽獎章,都說明了這位章師長平時是多麽的喜歡他的副業。
然而,正當他們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這些彰顯主人興趣愛好上的物件時,安神父突然擡起了頭,他目光尖銳的注視着通向帳篷深處的過道,看了好一陣子。
緊接着,一位身材有些走形的男人,拖着他那一瘸一拐的身軀,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我這條腿剛好出了點問題。”
對方的發言像是早就預知了他們的到來一樣,這令在場的所有人都稍微有些吃驚。更令他們驚訝的是,這家夥步履蹒跚的将自己的身軀挪到了一把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去,說:“我希望你們不介意我坐着跟你們說話。在早些時候,我碰巧出了一點...嗯...‘意外’...”
“究竟是什麽樣的‘意外’讓你受了如此重的傷?”
安神父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
“我釣了一輩子的魚,結果卻不小心讓魚兒咬斷了腿。你說這是不是一場‘意外’呢?”
男人表情痛苦的長籲了口氣,嘴裏偶爾還發出些許‘嘶嘶’的聲音。
“确實挺‘意外’的。不過你的出現,倒是更讓我們有些‘意外’呢。我說的對嗎,章久弄?”
安神父用冰冷的目光,看着對方。
“不愧是聰明了,一下子就猜到了我的身份。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說什麽廢話了。不錯,我就是章久弄。至于你們要找的那位副官,不好意思...他在災難降臨之前,就被我給槍斃了。”
章久弄一開始就把話說得非常透徹,這無疑對于思奇他們而言,是一件莫名的威脅。
“你怎麽知道我們在找他?”
勿憂行下意識的問道。
“噢...這太簡單了。隻要稍微了解一下這位神父的爲人,就能夠清楚的意識到他有個非常緻命的缺陷,那就是什麽時候都喜歡‘刨根問底’。所以,當有人提前布置好一切之後,我要做的就是按照那家夥的指示,在這裏等你就好了。”
章久弄一邊說,一邊看着他們。
“那位讓你在這等我們的人,該不會正好姓黃吧?”
安神父雖然對自己被算計了的事實有些不滿,但是他沒有立刻生氣,而是轉而繼續跟對方聊了起來。
“我就知道你肯定認識他。因爲從他的語氣中,我能夠明顯感覺到他對你實在是太了解了。可惜我不清楚你們之間的恩怨瓜葛,也不想弄清楚其中的緣由。我隻問你們一個問題,我這種情況還有救嗎?”
章久弄把自己的右腿給伸直了,開始小心謹慎的把褲腿給捋了起來。這時候,一條血肉模糊的大腿,就這麽的呈現到了他們的跟前。
“感染面積幾乎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九,你這種情況隻有截肢這一條出路。”
勿憂行用非常專業的眼光,看了一下章久弄的傷勢,說。
“這還真是...讓人糾結啊!”章久弄頗爲惋惜的看着自己的右腿好一陣子,說:“我還想四肢健全的活下去呢...”
“難道你不知道這片營地裏發生了什麽嗎?”
于思奇看到章久弄這種反應,有些忍不住的問道。
“小兄弟,你不要把我想象的那麽糟糕好嗎?我隻是傷到了腿,腦袋和眼睛都還好的很呢!”
章久弄重新把褲腿放了回去,嘴裏哼唧哼唧的說。
“那你怎麽沒有被轉化成沙人?”
宮辰一臉在意的問。
“有人希望有一張能夠說話的嘴巴,去傳遞他的一些私人留言。很幸運的是,我替自己争取到了。而我,也不曾後悔。”
章久弄嘴上說着不後悔,可是眼淚卻不斷地從他的眼眶中溢了出來。
“你親手殺掉了你最忠誠的副官馬馮,對嗎?”
安神父面無表情的問。
“我沒有選擇...當時隻有一個名額...”
章久弄異常冷靜的看着自己的大腿,說。
“聽上去就像是一出‘人間慘劇’。”
勿憂行注視着章久弄,說。
“我是挺慘的。不過一想到你們可能會比我還慘,我這扭曲的心理,就開始慢慢平...”
章久弄說着說着,突然身體朝後一仰,直接倒在了地上,嘴裏不斷地湧現出一些奇怪的液體。
接着,一股非常熟悉的腥臭味,順着風飄了過來。
隻不過,還沒等他的身上冒出那些惡心的觸須。一直安安靜靜被于思奇帶在身上的砰嘎化身,直接噴出了一道類似強酸一樣的液體,将章久弄的身體給瞬間腐蝕掉了。
速度之快,于思奇甚至都沒有來得及看清楚這是怎麽做到的。
“死不足惜的敗類。”
宮辰朝着隻剩一灘液體的地方吐了一口自己的濃痰,用來抒發一下自己的情感。看得出來,他顯然對章久弄的爲人,有些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