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溪流往前走的時候,于思奇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曾經來過這裏。因爲不論是溪水的流向,還是岸邊的風景,都足以喚醒他記憶中的一部分了。
更不用提,于思奇還非常碰巧的見到了自己之前跌落進去的‘兔子洞’。
隻不過,當他打算跟其他人分享這些發現時。于思奇開始察覺到了,眼下他們彼此之間的氛圍,多多少少有些說不出來的古怪。
本來按照于思奇個人的理解,現在理應是神父跟宮辰進行激烈交流的時刻。可看看他們現在都做了什麽,前者在漫不經心的望着前方;而後者呢,則在挖鼻孔。
沒錯,爲了确保自己不是看花了眼,或者是别的什麽理由,于思奇還特意多盯着宮辰看了好一陣子。結果最終确認了這家夥的确在本該說點什麽的時候,做出了與任何事情都沒有關聯的‘普通行爲’。
更要命的是,大概是因爲于思奇的目光過于的直白,以至于還在挖鼻孔的宮辰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存在。他轉過臉來看了于思奇一眼,接着假裝無事發生的将挖過鼻孔的手指在自己的褲腿上蹭了蹭,問:“哥們你一直盯着我幹嘛,我臉上又沒寫字。”
“我有點擔心你。”
于思奇坦言道。
“擔心?完全沒有必要啊!我現在一沒有受傷,二沒有難過,你擔心我幹嘛?難道說,你還在介意剛剛發生的事情?”
宮辰言語之中所表現出的那份滿不在乎,确确實實的讓于思奇感到意外。
“你的意思是,不應該去‘在意’嗎?”
于思奇說話的時候,恰好看到安神父在朝他們這邊看,便換了一種更加委婉的說法。
“不就是拜了個算不上好人的家夥爲師嘛,這有什麽大不了的。哥們你也真是,淨瞎操心。難不成,你認爲我還會受什麽委屈不成?”
宮辰的态度很明确,就是一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架勢。
“可是...你對他一點都不了解呢!”
于思奇仍然在試圖尋找有用的‘突破口’。
“那好,我問你...哥們你對神父,又了解多少呢?你們倆不也和睦相處的成爲了師徒嘛!所以,就别爲我操這份心了,我既然敢答應,那必然是有一定的把握。
再說,雖然我在很多時候确實有些不怎麽靠譜,可你也不能忘記我其實是個‘成年人’的事實啊!”
宮辰一番話,硬生生的把于思奇的話頭給封死了。
無話可說的于思奇看了一眼安神父,後者聳了聳肩,似乎并不打算加入進來。
完全沒有料到宮辰竟然比自己還想得很缜密,這無疑是于思奇本次談話中,處于劣勢的主要因素。也正因爲如此,安神父才會選擇在一旁沉默吧。
畢竟說到底,連當事人都不在乎,其他人就算再怎麽擔心,那也隻能是徒增憂愁。
想清楚這一點之後,于思奇強擠出了一副虛僞的笑容,對宮辰說:“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也就不多此一舉了。”
“本來就沒必要太過放在心上的事,是哥們你自己‘多心’了。不過也不能完全怪你,誰讓你的老師是一個出了名的疑心很重的家夥。”
宮辰摸出一包口香糖,問于思奇要不要。
通常情況下,于思奇都會回絕掉宮辰的邀請。但現在,他卻突然覺得自己或許攝入掉薄荷醒醒腦,倒也不錯。
“有薄荷味的嗎?”
于思奇一臉平靜的問。
“當然有,你等我給你找找看。”宮辰自己撕開了一包香草味的,然後在褲兜裏掏了半天,整出了一袋幾乎快被壓扁的口香糖,從裏面抽出一整條,随手遞給了于思奇說:“剩下的你自個留着吧。”
“謝了。”
将口香糖放入嘴中咀嚼起來的于思奇,輕聲道了句謝之後,就開始體驗薄荷醒腦的感覺了。老實說,整體效果還算不錯。
起碼在口香糖的幫助下,于思奇終于能夠假裝像他們一樣,表現出一副還算輕松的姿态了。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溪流的盡頭。
在這裏,于思奇并沒有見到任何人或者事物。所以,他腦海裏的第一反應是,難道阿爾伯特在戲耍他們嗎?
‘不,應該不太可能!’
于思奇斷然否決掉了這個荒唐的理由。畢竟如果對方真想戲耍他們的話,何必要放他們出來呢。很明顯,在他自己的眼皮底下,才更具備主動權呀!。
有些想不太明白的于思奇看了看其他人,發現他們的神情也跟自己一樣,紛紛露出了一絲疑惑。
不過相對的是,向來就十分眼尖的安神父倒是很快就察覺到了一絲異常。
隻見安神父非常唐突的脫掉自己的鞋襪,并且撸起褲腳,跳進足有及膝高的溪水之中,用手朝下探去。
看着神父這仿佛一副入水摸魚的架勢,于思奇和宮辰可以說是,先後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色。
但是沒過多久,他們就從安神父擡出水面的指尖,見到了在光照之下,發出些許反光的物品。仔細一看的話,會發現那是幾根斷掉的魚線,其中一根上面,甚至還挂着半截仍然會不斷蠕動的蚯蚓。
“有人曾經在這裏釣過魚,而且還不止一個。”
安神父走上岸的時候,雙眼還在觀察着四周。看的出來,他已經開始啓動傳說中的‘偵探模式’了。
“神父的意思是,有人把自己藏起來了嗎?”
宮辰東張西望的時候,眼睛和鼻孔都放得很大,就仿佛有種‘就算我看不見你,也要把你聞出來的架勢’。
可他顯然忽略了,若是真的隻憑聞就能夠找出對方來的話,那神父不早就成功了嗎?
當然,于思奇肯定不會特意指出這一點。他還沒有到那種喜歡自讨沒趣的程度,而且說實在的,他自己也對安神父接下來的動向,很是在意。
畢竟,這可全都是能夠讓自己采納吸收,并學以緻用的寶貴經驗啊!
“我暫時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因爲‘有人把自己藏起來的事實’,是建立在‘阿爾伯特沒有戲耍我們的前提之下’的。
你有沒有試想過,如果這裏的人已經提前離開了呢?按照這樣反向的推理,我們可能會得出‘阿爾伯特在撒謊’的事實。
這,正是我當下想要嘗試找到的答案。
畢竟不論哪一種,對我們來說,都沒有什麽壞處可言。”
安神父一邊穿上鞋襪,一邊非常詳細的向他們解釋了自己‘爲什麽這麽做’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