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于思奇看來,眼下的局面,多多少少有些一言難盡般的微妙。
确實,一切正如聖嘉所言的那樣,屋外的情形對他們來說,的确不是特别的樂觀。
随着越來越多的‘沙人’出現在屋外的空地上,于思奇幾乎可以肯定現在出去會是一件非常糟糕的決定。
可除此之外呢,聖嘉說的那些‘一家之詞’,究竟有幾分值得可信的地方,着實還有待商榷。
當然啦,就算他們現在想去印證對方的說辭,也沒有合适的機會。
所以,大概是察覺到了這一點的緣故,安神父重新坐了下來。他不光勸說了正欲離開的宮辰靜下心來,也面帶微笑的看着于思奇,最後才把目光移回到聖嘉的身上說:“反正閑來無事,不知道你可否願意陪我們多聊聊呢?”
“你不在意話語中的‘真假’嗎?”
聖嘉坐直了身體,問。
“總不能因爲‘在意’,就選擇當一個聾子吧。再說,我自認爲多少還是有那麽一丁點分辨能力的,請不用爲我擔心。”
安神父泰然自若的注視着聖嘉,說。
“那他們呢?”
聖嘉指了指于思奇和宮辰。
“我相信他們很快就會意識到,‘猜忌和懷疑’并不能給他們帶來任何的幫助。”
安神父一邊說,一邊轉過臉看了看于思奇和宮辰。特别是宮辰,他的目光在這家夥的臉上停留了有那麽十多秒才離開。
其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要知道于思奇已經不止一次注意到宮辰這小子的嘴唇在動,隻不過是沒有把話說出喉嚨之外罷了。
“那你想跟我聊些什麽呢?”
聖嘉伸出右手去接住了某樣東西。緊接着,一杯還冒着熱氣的飲料就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威廉怎麽樣了?”
安神父問的第一個問題,居然是沒人會關心的威廉,這令聖嘉都不免有些意外。
“他目前狀态很好。雖然在軍械庫被攻陷的時候,稍微吃了點苦頭,但現在已經沒什麽大礙了。我讓他去費爾的典藏室取東西去了,如果你們想跟他叙舊的話,我可以把他叫過來。”
聖嘉小口細抿的飲用方式,幾乎和常人無異,特别是她竟然還會特意的對着熱氣騰騰的飲品吹氣。
大概是因爲她隻爲自己準備了特别的飲品,所以宮辰那叫一個氣啊。直接從褲兜裏掏出一整套茶具,自個蹲在一旁泡起了茶葉來。
“暫時還不太需要。對了,不知你方不方便把那位阿爾伯特叫過來?老實說,我還挺想見一見他的。”
安神父當然注意到了宮辰的這點‘小動作’了,不過他假裝什麽也沒有看見,依舊在跟聖嘉進行着‘和平友善’的交流。
“他?我不确定是不是該邀請他過來...理論上來說,阿爾伯特應該不會跟你們...等等,他說‘沒問題’。請稍等,我把他接進來。”
聖嘉說到一半的時候,腦袋突然轉了一百八十度,像是聽到了某人的說話一樣。緊接着,她就勾了勾自己的左手小指,一道光束從天而降,落在了他們的周圍。
等到光束散去之後,一位身穿休閑服,腳踩人字拖,頭帶一頂幹草編織帽的男人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裏。
隻見這人非常禮貌的摘下自己的帽子,露出那張略顯滄桑的臉蛋,說:“我知道現在問‘你們還好嗎?’恐怕不太合适,但我覺得...還是很有必要的。”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阿爾伯特’?”
于思奇看着這位腳毛很長,胡須拉渣的大叔,問。
“是不是‘大名鼎鼎’我不确定,但我向你保證,我就是你們要找的‘阿爾伯特’。”
自稱阿爾伯特的大叔摸了摸自己的滿是胡渣的下巴,憑空拉出了一把椅子,很自然的坐了上去。
“幸會幸會。”和于思奇這種面露疑惑之色的人相比,安神父到底是有見識的人。他非常禮貌的跟對方的投影,握了個手,然後說:“我原本還以爲你不會這麽快就‘登場’呢!”
“通常情況下,我确實不太喜歡結交‘外人’。但你們不一樣,有至少三個原因讓我不得不跟你們見上一面。”
阿爾伯特伸出了三根手指。
“哦?願意分享一下嗎?”
安神父露出了一副非常感興趣的神色。
“第一,我十分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人,能夠如此輕松的戰勝我的聖嘉。現在我見到了,也終于明白了,她輸的不冤。”
阿爾伯特将一根手指放下之後,又繼續說出了第二個理由:“第二,我其實還有點好奇,活着的時間行者,到底長啥樣。畢竟,距離我上一次跟時間行者說話,已經過了很久很久了。”
說完這兩個理由後,阿爾伯特停頓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宮辰,說:“最後一個理由,同時也是唯一影響到我思維,并迫使我出現的理由,則是你們這位名叫宮辰的人。
老實說,我一直對他那異于常人的天賦非常感興趣。以至于在不久之前,心中就已然萌生出了想收他做徒弟的念頭。”
“什麽?”
本來差點就泡好茶水的宮辰在偷聽的時候過于激動,一不小心站了起來,導緻整壺水都被打翻了。隻能說幸好沒有潑濺到誰的身上,不然後果還真不好說。
“你在說笑嗎?”
宮辰急急忙忙的收拾着自己不小心搞出來的‘鬧劇’,手上雖然在用抹布,可那雙小眼神,卻一直在關注着其他人的反應。
“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其實并不怎麽愛說笑話。不過如果你很喜歡這方面的内容,我不妨可以讓聖嘉收錄一點笑話,全當增添氛圍。”
阿爾伯特這話說的就好像宮辰已經答應他了似的。
“我還沒有同意呢!”宮辰直接丢下抹布,走到阿爾伯特的面前,說:“請問,我爲什麽要成爲一個明擺着‘不懷好意’,甚至一直在跟我作對的人的徒弟?”
“因爲這或許是你們唯一能夠安全離開的機會了。”
阿爾伯特把右腳放在左腳的膝蓋上,雙手排擊着自己的大腿,說。
“可是...阿爾伯特,那個人好像沒有發出過這樣的指令。你這樣擅自做出決定,會不會不太好?”
最先站出來的反對的不是于思奇他們三人中間的任何一位,而是聖嘉。
“他那邊我會親自去解決的。現在,我隻問一遍,你想要拜師了嗎?”
阿爾伯特完全不想理會聖嘉,直接把目光放在宮辰身上問。
“真的隻要拜了師就能放我們離開嗎?”
宮辰其實是有點心動的,這點就連安神父都看得出來。
“不光安全的送你們離開,甚至還會給你們指一條明路。”
有一說一,阿爾伯特給出的待遇确實有點過于豐厚了。而宮辰這邊呢,倒也一點都不墨迹,直接雙膝一軟,跪在阿爾伯特的面前說:“師父在上,請受學生一拜。”
“好好好,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阿爾伯特滿意的轉過臉去,看着聖嘉說:“你知道該怎麽做了吧?”
“你這是在玩火,阿爾伯特!”
聖嘉招了招手,三道光束分别将于思奇、安神父和宮辰全都罩在了其中。
“如今火勢兇猛,也不差我添的這點柴呀。”
阿爾伯特朝着他們揮了揮手,光束内的于思奇感覺到一陣刺眼的白光從自己眼前閃過,接着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等到他重新能夠開始視物的時候,他注意到自己來到了一條溪流旁,安神父和宮辰也恰在此時,閃現到了自己的身邊。
就在安神父問出那句熟悉的關切之語,“你們都還好嗎?”的瞬間。他們的耳邊傳來了阿爾伯特的說話聲,不是很響,但卻足以讓每個人都聽見。
“沿着溪流一直走到盡頭,你們會見到自己想要見的人。另外,我的好徒弟。請務必提前做好準備,我對你的授業,很快就會正式開始了。”
阿爾伯特的話一直在他們耳邊回蕩了好幾遍,才完全消失不見,簡直讓人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觸。但不管怎麽說,他們居然毫發無傷的擺脫了那種困境,這還真是多虧了宮辰呢。
面對宮辰所做出的犧牲,就連安神父,也不能假裝‘視而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