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雨停的過程中,于思奇和宮辰二人,将他們這段時間的過往與安神父分享了一番。同時,神父也把自己跌入旋渦之後的遭遇,跟他們細說了一遍。
從安神父自己講述的故事中,于思奇得知了他的經曆顯然要比自己或者宮辰的更加兇險一些。不過結合他本人的實力,整場流程下來竟然猶如飯後散了個步那麽輕松,真是讓于思奇和宮辰羨慕不已呢。
說完這些之後,安神父把自己的目光從繃帶人身上,移回到于思奇的臉上,說:“我得承認,我之前從未預想過你們居然會跟砰嘎湊到一塊去。畢竟你也知道的,他過去可沒像現在這麽好說話。”
“其實我也一直對他的立場轉變之快,有所懷疑。但是看到哥們這一路上跟他相處的還算不錯,就沒有指出來。現在既然安神父提到這點,那我們不妨趁着現在好好聊一聊吧。”
宮辰已經支起了一個專門用來烤幹衣服的架子,冉冉升起的霧氣将他的表情莫名的烘托出了一份詭異的‘儀式感’。
“我跟他相處的不錯,是因爲我沒有選擇。你難道還沒有意識到如果沒有他的幫助,我們三人不可能這麽快就見到面嗎?”
于思奇不是很想讨論這個話題,但既然他們提出來了,那自己也隻能硬着頭皮上了。
“小于說的很有道理,我們不能因爲自己的偏見,就全盤否定對方的努力。但是,我個人同時也覺得,适當的讨論有助于我們更好的理解對方的企圖。
要知道,你們應該不會真的覺得那個漩渦是憑空出現的吧?”
安神父的話語中提到了他之前從未談及過的部分,這無疑引起了宮辰的關注。
“我也覺得那玩意出現的時機有些不太對勁,會不會是江恒那小子在搗鬼?”
宮辰把臉湊過來了一些,穿過那些還在升騰的霧氣,問。
“他應該沒有這樣的能耐吧。要知道,能夠把你我都拖入漩渦之中,那可是需要很強大的力量才足以辦到的。
很明顯,江恒他還不具備這樣的實力。當然,也不能完全排除我當時看走了眼。”
安神父低頭看着面前的火堆,表情多少有些凝重。
“我也認爲多半不會是江恒。試問如果他真的是‘幕後黑手’,那他爲什麽會在得手之前就給出提示呢?”
加入到該話題的探讨之中後,于思奇順着安神父的思考方式,延伸了下去。
“确實,這太過冒險了。”
安神父把手放在嘴巴邊上,說。
“有沒有可能他早就知道我們,特别是我...不會信他的鬼話。說到底,我自己的性格缺陷,我還是有點認知的。隻要稍微摸清了我的脈絡,應該很容易就能夠把我給刺激到吧。”
宮辰重新坐回去的時候,順手把衣服翻了個面。
“那他這個人也太可怕了。”安神父擡起頭來,看到來到他們周圍的繃帶人,問:“雨停了嗎?”
“哎,這場雨大概是不會停了。”繃帶人歎了氣,說:“我們被盯上了。”
“誰?”
安神父警覺的問。
“深淵。我猜直接跟你們說這個的話,多半未必能讓你們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還是建議你們親眼去看看吧。記住,千萬不要踏入‘雨中’。”
繃帶人招了招手,示意大家都跟着他,出去看一看。
果然,外面的天空雖然看起來像是在下雨,但其實如果你仔細看到落到地面的‘雨滴’就會發現,那些竟然都是黑色的泥水凝聚成而成的滴露。
“這怎麽可能呢,沒有證據表明深淵突破了66号監獄的屏障啊!”
安神父顯然對面前有些違反他認知的現象,感覺到了詫異。
“物質層面上當然沒有。可是精神層面上,深淵跟這個虛妄之間其實相隔不遠。”
繃帶人把手伸了出去,那些黑色的雨滴在接觸到他的皮膚時,發出了類似水滴到燒紅的鐵闆上‘滋滋’聲。
接着,就看到繃帶人把手抽了回來,表情略微痛苦的說:“不愧是容納世間一切的惡,就算是我這麽‘十惡不赦’的存在,也無法與之對抗。”
“我聽說過黑泥的傳聞,但親眼所見,還是頭一回。”
安神父非常擔憂的看着那些不斷下落的‘雨滴’,說。
“其實這些隻是前戲,一旦這片區域全都被黑泥給依附的話,真正的好戲才會開演。不過我猜,你們肯定不會打算坐以待斃吧!”
繃帶人握緊了自己的拳頭,那些之前被黑色‘雨滴’灼燒過的地方,長出了一顆接一顆的肉瘤,非常的惡心。
“你打算怎麽做呢?”
安神父拉着于思奇等人後退了半步,并且下意識的把他們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當然是送你們離開了,畢竟我答應你學生要幫忙的。就算可能中途有些什麽挫折,那也難不倒我。”
繃帶人再度把自己的手臂給伸了出去,這次那些‘雨滴’在接觸到他的皮膚上時,還是出現了‘滋滋’的聲音。
不過這一回,他手臂上的那些肉瘤似乎發揮了一定的作用。随着那些肉瘤開始有節奏的起伏,繃帶人的表情沒有之間那麽痛苦了。
很快,伴随着他的一聲大喝,整條手臂直接裂開了。化成了一根迎向天空的藤蔓,并且很快就在最頂端,長出大約有五六米半徑的菌蓋。
自此,繃帶人的右手很順利的變形成了‘大号的傘菇’,而那些令人不安的‘黑色雨滴’,再也無法透過它滴落到地面了。
“這真是...相當神奇...”
安神父一臉驚歎的看着繃帶人,說。
“多餘的話就留着下回見面再暢聊吧,我可撐不了多久。所以,我建議你們最好還是抓住我,我們得離開了。”
繃帶人不是很耐煩的對于思奇等人,用起了催促的語氣。
“難道我們還得走回去嗎?那可得花不少時間呢!”
于思奇剛說完這個,就看到宮辰急匆匆的跑回去拿起自己的衣服,又匆匆的跑了回來,說:“我已經準備好...離開了...”
“現在再走回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安全通道和安全屋都已經淪陷了。我還是直接送你們回地表吧,抓穩了。”
繃帶人的話音剛落,就一跺腳,直接筆直地朝着無盡的天空一飛沖天。
“喂,你這是在做什麽呀!”
緊急抱住繃帶人大腿的宮辰慌慌張張的問。
“你說呢?”
繃帶人在說這話的時候,他們已經離地面有兩三百米的高度了。
這時候,繃帶人突然怪叫了一聲,不少血液從他的右臂裏迸發了出來,吓得于思奇差點松開了抱住他腰間的雙手。
“你...還好?别勉強自己了。”
一直在抓住繃帶人另一條胳膊的安神父,第一次用關切的語氣向對方問道。
“我自有分寸。”
繃帶人又稍稍提了提速,這下他們已經快沖到雲層附近了。
當他們穿過雲層的時候,天一下子完全黑了下來。什麽也沒有,仿佛進入了一片虛無之中。
“這是在哪?”
于思奇下意識的問。
“深淵的邊境,隻要穿過這裏,你們就安全了。”
繃帶人在回答問題的時候,聲音完全沒有之前那麽的淡定。
“我知道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可是我的确很想知道,你爲什麽能夠如此毫無征兆的轉變自己的立場呢?”
安神父用非常委婉的語氣問出了他最想問的問題。
“這還用得着解釋?不過就是單純的轉變立場嘛。難道你們平時都隻會抓着一種想法,貫徹到最後嗎?
不一定吧!
就拿大多數人類來說。我不止一次看到本來想喝奶茶的人,結果最後還是給自己買了可樂。就這,也需要刻意給自己找出個理由來嗎?
神父你啊,确實總愛想太多。”
繃帶人連續咳嗽了幾聲,然後再旋轉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在他旋轉自己的時候,于思奇的身體出現了些許碰撞的感覺,然後是墜落。
等到他的雙腳好像接觸到什麽細膩的物質時,于思奇聽見了繃帶人大吼一聲:“開!”
刺眼又奪目的白光讓于思奇情不自禁的閉上了雙眼,待他重新睜開雙眼的時候,他的視線裏隻有安神父和宮辰,以及漫天的黃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