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上次從門都鎮回來之後,算算時間,于思奇已經有好些天沒有離開這個營地了。
所以,當他跟随着神父一同前往安檢的哨卡時,他的内心意外的催生出了一種‘即将獲得自由’的沖動。
隻不過恰在此時,有一件讓他倍感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那就是,在穿過安檢的哨卡時,他們見到了一輛熟悉的馬車停靠在營地的大門外。而車的主人季先,正在費力的将一台類似飲水機一樣的機器,舉過自己的頭頂,好讓它放在車廂的頂部。
“你應該喊人幫忙的才對。”
安神父來到他的身旁之後,輕而易舉的就順手把那玩意給送上了車頂。
“确實,這是我個人的疏忽。”季先非常謙卑的接受了安神父的說法,同時熱情洋溢的說:“還好你們及時出現了。”
“那是個什麽東西?”
于思奇看了一眼被弄到車頂的機器,問。
“多功能攪拌機。”季先拉開車廂門,說:“你們應該也是出來‘找樂子’的吧?正好,上車吧,我載你們一程。”
“那就真是多謝了。”
安神父禮貌的笑了笑,率先的坐了進去。
随後等于思奇和季先本人一同上了車之後,馬車便開始自行的移動了起來。
其實關于這輛馬車,于思奇一直都有個困惑。之前還因爲種種原因給忘記問了,現如今正好車裏就他們三人,他也就自作主張的開口問道:“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季先生?”
“你真是太客氣了。我們上次明明都已經見過面了,你卻還要在我的名字後面,硬加個‘生’字?想問什麽直接問就是,我可沒有簽什麽‘保密協議’。”
季先用手枕着自己的腦袋,說。
“我沒有見到駕車的人,上回就沒有見到,現在也依舊沒有見到。可是你的馬車卻總能夠一點不差的去到你想要去的地方,這是怎麽辦到的呢?”
于思奇剛把自己的問題問出了口,季先那邊就用非常神秘的眼神看着自己,并用手敲了敲他身後的擋闆,說:“布琪,有人想知道你爲什麽不會迷路呢!”
一陣突然響起的馬嘶聲過後,就是完全能夠聽得懂的人話,順利的傳進了他們的耳中。
“見鬼,怎麽還有人會問這麽弱智的問題。難道你們人類真的見過會迷路的馬嗎?真是的,就算沒有常識,那起碼成語‘老馬識途’總知道吧?”
“它...它會說話?”
于思奇顯然有些震驚。
“嗯哼。”
季先點了點頭。
“既然我長着發聲的器官,那我爲什麽就不能說話了?”
擋闆的另一頭發出的聲音更加的響亮了許多,其中還夾雜着它的些許‘不滿’。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我還是頭一回遇見會說人話的馬呢。”
于思奇趕忙給出了解釋。
“少見多怪!”
馬兒丢下了這麽一句不以爲然的話之後,就不再搭理他了。
“抱歉,我應該提前告訴你們的,布琪是一頭會說話的馬。”
季先用略帶歉意的目光看着于思奇,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太好意思的表情。
“沒關系,反正這也不是重要的事情。說起來,季先你這次怎麽一個人出來了,勿醫生他們呢?”
安神父的眼睛雖然幾乎已經飄向了窗外的那些景色,可他的話卻依舊是牽系着彼此。
“他們在事發之後,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其實我也是...隻不過因爲被指派要帶樣東西給他們,所以才會出現在營地的門口。”季先歎了口氣,說:“隻要是跟主任他們行動,我這個首席醫師的資格,基本就跟‘勤雜工’沒啥區别了。”
“話不能這麽說。你仔細想一想,整個醫務室應該不止你一個‘可用之才’吧?爲什麽每次都是啓用你,想必還是希望能夠借由這些事情,讓你擁有更多的曆練機會。勿憂行這家夥,可真是用心良苦呢!”
安神父的一席話,讓原本還略顯苦惱的季先一下子像是得到了啓發一樣。他先是謝過了神父的指點,接着就非常高興的跟他們分享起一些他自己所了解的情報來了。
“你們想不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季先煞有其事的壓低了嗓音,表情非常嚴肅的問。
“如果你願意說出來的話,我們肯定是不介意提前獲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安神父淺笑了一聲,把目光移動到了季先的身上。
“事情發生在昨晚十一點,結束于淩晨兩點。具體的過程相信你們多半也應該從狄司令那邊看到了相應的錄像。但是,我保證你們絕對不會知道,這場襲擊的真正兇手,到底是誰!”
季先擺出了一副說書人的架勢,一闆一眼的叙說着他所掌握的情報。
“聽你這麽說,你好像知道兇手是誰,對嗎?”
于思奇很輕易地聽出了對方的話外之音,所以他及時的指出了這點。
“沒錯。根據現場遺留下來的大量數據分析顯示,我們醫務室已經有極大的概率鎖定了兇手到底是誰。隻不過眼下還有一些完全得不到解釋的問題,困擾着我們。特别是關于兇手的具體身份,我跟副主任巴斯德已經就此産生了一點點‘分歧’。”季先說着說着,突然向安神父問了一句:“神父認爲現在這世道,還會有土著人生活在這個堂家灣嗎?”
“土著?難道你的意思是,是土著人襲擊了補給的車隊?”
于思奇對這種說法不以爲然。
這也難怪,畢竟就算是補給的車隊,也是配備相當精良的現代武器和裝備。
實在不濟,還有輕型的裝甲車當火力掩護呢。
區區土著人,怎麽可能做到偷襲車隊的事情。
“我不認爲是土著人襲擊了車隊,是副主任巴斯德,他認爲是土著人做的。因爲現場留下了一些很詭異的傷口,一些很明顯是冷兵器才會制造出來的傷口。我該怎麽跟你們去解釋呢...還是用這個吧...”
季先從口袋裏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打開了相應的相冊目錄,把他拍好的照片呈現給于思奇等人看。
“我去,你居然拍了幾百張?”
于思奇看着這裏讓人不寒而栗的照片,發現裏面大多數都是死者的傷口特寫,非常的血腥。還有一部分則是遺留在現場的‘兇器’,以及看上去就略微感覺不詳的骨頭碎片。
“300号以後的照片全都這些很難去理解的東西。其中最有争議的就是319号照片,那是一把幾乎快斷裂的骨矛。還有431号照片,一些鳥類的頭骨碎片。根據我們分析,這些鳥類至少在六七百年之前,就從這個星球上滅絕了。也就是說,這些頭骨其實是被當作項鏈,挂在襲擊者的身上的。
因爲激烈的打鬥,才掉落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模樣。實際上現場還有非常多的骨頭殘渣,比一般的考古挖掘地還要多。”
季先剛說完這句話,馬車就停住了。
接着那匹名叫布琪的馬向他們傳達了一個信息。
“讨厭鬼正在朝這裏走來,你最好提前做好準備。”
“讨厭鬼是誰?”
于思奇下意識的問。
“巴斯德。”
季先剛回答完,車廂門就被拉開了。
緊接着便是一柄熟悉的手柄,伸長到了季先的面前,勾住了他的衣角。
然後就是一段明顯不怎麽讨人喜歡的話:“我道爲什麽季先這小子耽擱了這麽長的時間,原來是把時間花在了‘招待客人’上了呀。
季先,我覺得你還是趁早改行吧。也許當個車老倌,會是個不錯的選擇,哈哈。”
巴斯德一頓陰陽怪氣的話讓車廂裏的季先非常的尴尬。
因爲職位的關系,他既不能反駁,也不能抗議,隻能任由對方在旁人面前奚落自己。
不過好在勿憂行及時的出現,并替他解了圍。
“上午好啊,神父。想不想跟我一起去現場轉一轉呢?”
勿憂行越過了巴斯德,向安神父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巴斯德見狀,趕忙把手杖收了回來,一瘸一拐的走掉了。
“當然,爲什麽不呢?”
安神父安慰的拍了拍季先的肩膀,輕聲對他說了聲‘謝謝’,然後就和于思奇一同,走出了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