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安神父那些大膽的想法,其實于思奇并不陌生。
作爲跟随在他身旁已有多日的學生而言,他的那些‘大膽想法’确确實實的在很多情況下,都有些‘極端’。
隻不過于思奇很真沒料到,事情會演變成他完全預想之外的情況。
“在正式實施這個想法之前,恐怕我得好好地教一教你了。”
安神父轉過身來,看着于思奇,說。
“教我?”
于思奇一臉茫然的問,他還真沒有在這種狀态下學到過什麽呢。
“對,以往我在姜家祠堂裏,教會你的都隻是一些‘理論上的知識’。它們雖不能給你帶來什麽明顯的效果,但也足以開闊你的視界,讓你對很多自己不了解的事物有了一定的了解。
但這顯然不夠,我覺得是時候教會你一些别的東西了。”
安神父從他的懷中掏出了一本厚厚的書。
關于這本書,于思奇也一直頗有疑惑。
‘神父究竟是怎麽在藏着一本那麽厚的書的前提下,還能行動自如的。’
“你的小腦袋瓜似乎又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了,對嗎?”
本打算直接打開書的安神父在看到于思奇的臉之後,突然诙諧的笑了笑。
他這一笑,直接讓于思奇意識到自己的内心想法早已被猜透。察覺到這一點的于思奇索性開口問:“算不上什麽‘有趣’,隻是單純的‘好奇’而已。神父你是怎麽做到,懷裏夾着這麽厚的書,還能夠行動自如的?”
“我把它别腰裏了。”安神父掀起自己的上衣外套,特意露出他的左腰,說:“通常都是放在這一帶的。這樣不光能夠保護自己的腎髒,還能夠不影響自身的靈活性。”
聽完安神父的‘解密’之後,于思奇的内心又一點失落。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着什麽,可是真當答案完全揭露的時候,他卻有種‘就這?’的不甘。
“别對自己不了解的事情抱有太高的期待值。因爲很多時候,你無法确定答案是否能夠滿足自己的預期。”
安神父一邊翻開書本,一邊頭也不擡頭對于思奇上起課來。
随着神父把已經翻開的書本拿到于思奇面前,于思奇知道,這是打算讓他自己看呢。
要說起神父的這本書,于思奇其實也沒少見過它的尊容。不論是最早的接觸,還是後續的戰鬥中,這本書可以說是多次亮相過。
不過還沒有哪一次,神父會把它的内容公開分享給其他人看。特别是于思奇,他更是連這本書叫啥都不知道。
将目光移動到已經翻開的書頁上,于思奇看到了一些古怪的插圖。在那些怪異的插圖中,他努力辨識着上面的拉美希亞尼文字,發現這些字眼都非常晦澀難懂。
好在他畢竟對拉美希亞尼文還是有些天賦的,盡管他有那麽一瞬間對這些生僻的詞組感到過無力。但他終究還是憑借自己個人的理解,以及一點點運氣,把這些組合到一起的字體給通讀了一遍。
這不讀不要緊,一讀完,于思奇才意識到這一頁裏基本都是在描繪着一種名叫‘往昔之影’的存在。
據說它們是還沒有蛻變成‘末路之影’的存在,天生就喜歡模仿它們所見所聞。
由于其本身因爲不會長存于世間,屬于稍縱即逝的存在,所以通常沒人會覺得它們有什麽危險。
可由于它們畢竟是可能會蛻變成‘末路之影’的存在,若無特别的必要,沒人會喜歡讓這些已經‘消散的幻象’,重返人間。
“看完了嗎?”
安神父一直注意着于思奇,直到他确定後者完全把這一頁内容全都讀透之後,才開口問。
“看完了。”
于思奇點了點頭,說。
“你覺得‘往昔之影’是什麽的存在?”
安神父合上書本,看着于思奇問。
“嗯...我說不上來...也許是個難以理解的存在吧。作爲人類,我确實無法想像,隻能模仿他人的‘一生’有什麽樂趣可言。”
于思奇稍微想了想,把自己的觀點和想法說了出來。
“确實如此呢。可正因爲它的這一份‘難言可貴’的執着,或許能夠在某些方面幫到我們呢。”
安神父在說完這話之後,便把書塞回了腰間。
“神父是打算,利用它們嗎?”
聽到這裏,于思奇已經隐隐有些察覺到神父的意圖了。原來,他這是打算利用‘往昔之影’的模仿特性,去了解過去發生了什麽呀。
“‘利用’這個詞用在這裏未免有些太獨斷了,我不過隻是‘借題發揮’而已。”安神父看着于思奇,說:“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課程吧。這一次,我決定把召喚‘往昔之影’的方法,傳授給你。”
“真的嗎?”
于思奇有些驚訝。他之前雖然隐約覺得神父大概率會教會自己一些知識,然而他卻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種。
“沒必要露出這麽驚訝的表情吧。不過隻是一個非常基礎的召喚儀式而已,我會先做一遍,但不會念出咒文。你則跟着我做一遍,然後再念出這句:‘聖人之名,昭于世間;魑魅魍魉,無處可藏’。”
安神父雙手伸出了出去,在自己的面前做了一個揮圓的的動作,接着雙臂一展,各自伸展到自己的兩側。
看完神父做完這套略顯‘古怪’的肢體動作後,于思奇也開始有模有樣的照做起來。
結果他好像忘記了念出咒文,導緻他做完動作之後,什麽也沒有發生,讓他們之間的氣氛一度有些尴尬。
“你是不是忘記了點什麽?”
安神父非常克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并異常體貼地指出了他的纰漏。
“确實忘記了。”
于思奇當然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也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麽辦。
這不,僅僅是第二遍嘗試,配合着神父教導的咒文,就足以讓他們周圍的環境出現一些不太明顯的異動了。
最開始出現的是一道模糊的人影,這人不論是身高還是體格都與狄鳴軍不盡相同,所以基本可以排除掉他是狄鳴軍的可能呢。
他在這個地方來來回回走動了很久,似乎在思考着什麽。
緊接着他走到了木門旁邊,對着木門低語了幾聲,就消失不見了。
随後,是擁有着狄鳴軍輪廓的影子出現在于思奇的視線之内。他先是一臉好奇的在周圍轉悠了好一陣子,然後便像是被木門吸引住了一樣,機械性地走了過去。
再後來,他整個人就像是腦袋不清醒了一般,對着空氣自說自話。
最後,這位承載着狄鳴軍的影子,在木門邊上做了一件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那就是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了什麽,淋在了門把手上。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影子猶如被木門吸引了一般,呈現出了拖拽的架勢,消散于師徒兩人的視線之間。
這一場别開生面的授課不光令于思奇學到了之前沒有學會的技藝,也讓他正式地看到了發生在狄鳴軍身上的那些事情。
現在,有一個很關鍵的問題擺在了他們師徒的面前。
既然狄鳴軍很有可能的去到了木門之後,那他們眼下能做的,肯定不是也跟過去‘送死’。
“不管怎麽說,事情算是明了了一些。”
安神父對有些憂心忡忡的于思奇說了這句話之後,便一躍而起,把仍然在天上注視着他們的那隻眼睛給抓在了手心裏。
伴随着目光的消失,于思奇周圍的那些本來還能夠存在的場景也一點點消失不見了。
很快,他們的身邊就隻有他們自己,什麽也沒有了。
當然這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起碼包從心他們又恢複了正常。甚至還開口對着握住石頭的安神父,問:“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