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這樣的環境下,并沒有多少人能夠保持絕對的冷靜,于思奇自然也就不例外了。
不過作爲見多識廣的他,終究還算是在這緊要關頭,克服了自己内心的慌張。開始盤算在危機降臨之前,給自己尋求一絲可能存在的希望。
完全無視掉那日漸躁動不安的棺椁,于思奇立刻着手對這整間屋子做了一番深入的調查。
經過他的細心觀察發現,底下的那四口棺椁中,均擺放着一個類似腌制醬菜的壇子。從上面黃布封口處還貼着滿滿一圈的符條來看,裏面應該封存一些不希望被公開出來的東西。
意識到這點之後,于思奇斟酌了一下,覺得還是别給自己增加‘難度’了。
把目光移開,于思奇擡高了自己的右手,試着照亮他的上方。通常他很少會注意自己的頭頂或者是腳下的,但現在自從在神父那學了幾招之後,他已經越發的意識到。這些通往會被人們所忽略的地方,往往潛藏着‘極爲關鍵的要素’。
遺憾的是,在于思奇滿懷期待的仰面朝天過程裏,他隻能隐約的從微弱的火光中,看到一根高高懸挂的房梁。
除此之外,他的頭頂便再無一物了。
‘沒有東西?沒關系。’
于思奇是這樣安撫自己内心的。
可是周圍的氛圍,卻比之前還要糟糕許多。不光是棺椁的晃動幅度越來越大,甚至就連下方支撐起它的四根支柱,也隐約有點穩不住的勢頭。
面對越來越發嚴峻的局勢,于思奇不止一次想過‘此地不宜久留’。可每次當他回頭一望,看到大門外那一面結實的牆壁時,都會覺得它好像在嘲弄自己的‘無能’。
收起想要‘臨陣脫逃’的心神,于思奇再度環視了一圈四周。這一次,他甚至非常主動的靠近了那副巨大的棺椁周圍。
倒不是說他現在一點也不害怕,而是他覺得。既然事情無論如何都要發生了,那還不如在發生之前,确認一下自己接下來要面對什麽。
一來這或許能給他提前打一打‘預防針’,二來也算是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吧。
随着他的一步步接近,棺椁那頭的動靜,也是愈發的響亮。
有好幾次,它底下的支柱都隐約有點撐不住的勢頭,歪斜的非常厲害。
最終,在于思奇繞過那口棺椁,來到它身後的時候,于思奇見到了一尊奇怪的木雕。
從造型上來看,這玩意似乎像極了一隻手掌。可是從大小來看,它卻有點過于袖珍了。
事實上,如果不是于思奇在走路的時候剛好踢到了什麽東西,恐怕他根本就不會察覺到原來地上還有這麽一尊不比雞蛋大多少的玩意。
随手将其撿起之後,于思奇看到這玩意的掌心處,居然還寫着一句話:‘舉頭三尺有神明’。
于思奇心裏默念了兩遍這句話之後,又擡頭看了看頭頂,他很确定自己的頭頂隻有房梁沒有‘神明’。
于是便自嘲的笑了句:“若真是有神明的話,那你倒是出來給我瞧瞧啊!”
結果他這話剛一說出口,偌大的棺椁便應聲而倒,着實把他給吓得不輕。
棺椁的倒地意味着什麽,其實于思奇在心裏已經早早的有了定數,也不止一次安慰過自己‘别害怕’。
可真當這玩意落地之後,他的内心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冒出了‘快跑’的念頭。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在跟他開玩笑,還是說他剛才的話确實得罪了‘神明’。這正當他扭頭打算跑出房間的時候,原本應該大開的房門又一次的不見了。
‘玩我呢?’
于思奇一邊看着已經俨然變成牆壁的大門,一邊瞥見棺椁的頂蓋被巨大的沖擊力給掀飛。
‘該怎麽辦。’
這是于思奇首先想到的問題。事實上,雖說他本人一直都在爲這一刻做準備。可真當他撞見事發之時,他卻驚奇的發現,自己之前的那些準備都太過拖沓,以至于到現在他都拿不出任何可以應對的方案。
時間一分一秒的就這麽過去了,看着從棺椁中緩緩爬出的活物,于思奇甚至都不需要用眼睛去看,就能分辨出這裏面爬出來的東西早就死翹翹了。
畢竟任誰都不會覺得一個活人,身上會混雜着多種難以言表的氣味。有些是從它體内散發出來的腐臭味,有些則是它身上穿着的那一套厚重甲片所散發出來的藥香。
不過再怎麽說,氣味這東西終究對于思奇影響不大,特别是相比于這家夥的體格。
足足接近兩米多高的體型杵在那裏,對于思奇本人而言,壓迫力還是挺足的。
當然,這一切的一切都還算不上最爲糟糕的一環。真正要人命的是這家夥居然在爬出自己的棺木之後,又艱難的彎下了腰,然後從裏面抽出了一把長達一米多的斷戟。
‘是打算手刃自己嗎?’
于思奇粗淺的觀察了一番之後,決定還是先遠離這家夥爲妙。
然而就如同于思奇這一路上沒順利過一樣,在這種緊要關頭,他手中的火折子竟然非常湊巧的滅掉了。
雖說他在這玩意眼看‘快不行’的時候,很是努力的想要‘搶救’一下它,但是收效卻和他做的任何事情一樣,都隻能用‘甚微’二字來概括。
随着火光漸漸暗淡了下去,一直被于思奇壓抑在内心深處的絕望猶如開閘放水般噴湧而出。幾乎隻是一瞬間的功夫,就讓本來還有些鬥志的他,徹底的進入了‘不戰自敗’的狀态。
沉重的腳步聲,在一點點的接近。
于思奇沒有任何的應對措施,他知道死亡在臨近,也知道自己該逃命。
可他的雙腿,卻像是灌了鉛似的,怎麽都不願意挪動半步。
濃郁的怪味正在不斷地鑽入于思奇鼻孔之中,它時刻的提醒着自己,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于思奇還是沒有太大的反應,雖說這個時候的他已經意識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完全熄滅的火光加上對方站定的腳步聲,就如同宣告他死亡的鍾聲。于思奇心裏暗道:‘完了,這次自己怕是真的難逃一死了。’
就在此等非常緊迫的關頭,于思奇的胸口一陣熱燙。接着,便是原本已經熄滅的火折子,又重新複燃起來了。
能夠讓他重獲光明的火光不僅爲于思奇呈現出了周圍的情況,同時也給他那完全絕望的内心,注入了些許希望。
正是借助這些僅存的希望,于思奇在對方即将用斷戟劈中自己的那一刻之前,側開了自己的身子,避免了腦袋開花的可能。
逃過一劫的于思奇看着手中的火折子,又摸了摸還在發燙的胸口,腦海裏突然浮現了羅甯的那張笑臉。
‘是你嗎,羅甯?’
于思奇下意識的在自己心裏問了一句,他知道這樣的提問其實是在自作多情。
可他還是問了。
結果自然是可想而知的,什麽也沒有發生,自然也就不可能收到所謂的‘回應’。
可于思奇依然還是非常的感動,畢竟如果不是剛剛的情況,他恐怕早就涼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