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重貴可能也沒有意識到,自己随口說出的一句話,竟然會引發接下來的巨大分歧。
故事還得從于思奇喝完水開始說起。在他滿足的看着衆人時,一直在窗邊探頭的謝重貴似乎發現了什麽。
“神父,我想問你個問題。”
謝重貴突然朝安神父發問,後者雖然對這樣的提問方式感到突兀,但還是答應了他的請求。
“問吧。”
安神父點了點頭。
“那種刷着紅漆,很多個抽屜的大櫃子,是不是就是藥櫃啊!”謝重貴不确定的說:“如果是的話,我好像已經找到‘藥店’了。它果然就在樓下,被水淹沒的地方。”
“你描述的是‘中藥櫃’。不過确實,如果一個地方連這種櫃子都有,那的确證明了它很有可能就是那家夥口中的‘藥店’。”
勿憂行大步走到樓梯附近,再度朝下方望去,臉上流露了無比的期待。
和勿憂行那般激動的做派不同,安神父這邊倒是依然泰然自若。隻見他從于思奇手上,拿走了那本宣傳手冊,細細品讀了起來。
似乎注意到安神父的‘異常’舉措,勿憂行忍不住問道:“神父該不會是,對那筆記裏的‘謎題’産生興趣了吧?”
“不可以嗎?”
安神父擡起頭,對他露出了微笑。
“當然可以。但是你不覺得,眼下我們應當把注意力放在如何下到藥店上嗎?那種‘謎題’,留着以後有時間再去參悟不好嗎?”
勿憂行知道安神父的意圖,不過他還是打算勸說一下。畢竟,神父的觀察力對他接下來的搜尋工作,還是有極大的幫助。
“藥店的事情,交給你們去做就行了。反正核桃把下面的樓層給弄幹,也是需要花費時間的。既然如此,爲什麽不能容忍我在‘謎題’上找點樂子呢?”
安神父的話其實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他不關心藥店的事情。現在的他,更在意如何去解開‘謎題’。
“既然神父心意已決,那我這邊也自然不會去強求什麽。不過,我倒想問一問,你确定自己真的能有‘頭緒’嗎?
不會到頭來,變成了‘霧裏看花,水中撈月’吧。”
勿憂行終究還是聰明人,神父這麽直白的表達,他要是沒聽出來的話,反倒顯得他愚笨了。
隻不過,他似乎并不看好神父的決斷。
“這個,誰說的準呢?”
安神父調皮的眨了眨眼睛,就開始對整個樓層進行了一次非常徹底的大搜查。
看到神父如此的‘賣力’,勿憂行那邊也坐不住了。他開始大聲的對核桃下達着一些,本來完全可以溫和一點的指令。
兩邊,就像是點燃了一場無聲的決鬥,誰也不想落入下風。
作爲神父的忠實追随者,于思奇自然是毫無懸念的跟在了神父的身後。不過,讓他感到意外的是,謝重貴那家夥居然在跟神父說了句:“抱歉呢,神父。我也認爲這個時候把精力放在‘解謎’上,不是個合适之舉。”就跑去幫核桃的忙了。
“看來,眼下就隻有你我能享受到這份不同尋常的‘快樂’了。”
安神父自嘲了一下,把牆上的挂曆拿在了手中。
這幅挂曆本身已經因爲潮濕的關系,染上了很多黑色的黴斑。但是,神父還是捧在手裏,一頁接一頁的翻閱了起來。
他的表情顯得十分的放松,完全沒有一點‘危機感’,這令于思奇稍稍有些焦慮。要知道,作爲神父的最佳擁護者,于思奇還是挺希望神父能夠交出一份比較好的答卷。
因爲這不光能夠讓他對神父的崇拜再上升一個高度,也能夠好好地挫了挫那些‘鼠目寸光’之人的嚣張氣焰。
雖說他們可能根本就沒有嚣張過,但于思奇就是不爽勿憂行最後的那些話。
什麽‘霧裏看花’,什麽‘水中撈月’。拐着彎罵人嗎,這不是。
“有趣,真的有趣。”
安神父把挂曆随手一扔,笑着說。
于思奇不理解神父爲什麽要把挂曆給丢掉,但他既然這麽做了,那必然說明了上面沒有什麽重要的信息。
然而,神父的發言,卻又讓他有些疑惑。
所以,他還是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到底有趣在哪呢?”
“挂曆是前年的。可是從這些講台,和在你身後那些還沒有帶走的座椅來看,這個地方的成立時間應該不會超過半年以上。
這難道還不夠有趣嗎?
要知道,我可不認爲祭靈會的人會摳門到連一副挂曆都舍不得換新的。”
安神父往裏走了走,把一扇半虛掩的房門給推開了。
這個房間其實他們之前就已經來過了,沒有什麽很值得去在意的東西。除了還留有一些沒來得及搬走的架子之外,裏面幾乎沒有任何别的東西了。
這也是爲什麽,于思奇覺得這間屋子沒有太多可以探究價值的原因所在。
不過看神父這架勢,他似乎打算‘故地重遊’?
“你覺得這間屋子怎麽樣?”
安神父在走進那間房間的時候,順手把窗外也給打開了。
“光線不錯,保存的也還算完好。”
于思奇說的都是實話。即便不打開窗戶,這屋子的光線也比外面那些房間強上許多。更不用說在牆面的整潔度上,這間屋子也完勝他目前在這棟樓裏,見過的其他任何房間。
“這都是很粗淺的東西。除此之外呢,你有沒有看出什麽更深層一些的?任何東西都可以說出來。”
安神父像是在引導他開放自己的思路和眼界一樣,後者一意識到這點,就開始立刻着手‘配合’了。
整間屋子有六個架子,前面三排,後面三排。架子上的東西早就被一掃而空,什麽也沒有留下,除了灰塵以外。
考慮到這個地方的光線如此的充足,又特别樹立了這麽多架子在這。
于思奇自己便開始假定這地方會不會是‘小型圖書館’呢?
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了安神父之後,于思奇得到了後者的微笑。
“‘小型圖書館’嗎?原來在你眼裏,是這麽認爲的呀。”
安神父的話讓于思奇有些沒頭緒。但他知道,自己應該不算是交了份太差的答卷,不然神父肯定會站出來說自己的。
“你應該還記得之前的筆記吧?”
安神父在短暫的沉默過後,向于思奇确定了一件早已明了的‘事實’。
“對,我記得很清楚。說起來,它不是還在你身上嗎?”
于思奇指了指插在神父褲兜裏的宣傳手冊,說。
“那你應該記得寫下那些話的人,他有什麽特征吧?”
安神父走到了窗外,目光望向遠方。
“嗯...我還真沒有注意過...上面有描繪嗎?”
于思奇搖了搖頭,說。
“沒有直接的叙述出來,但是在字裏行間,那種對知識的渴望,還是很‘露骨’呢。”
安神父清了清嗓子,又把筆記的前半部分讀了一遍。
“神父的意思是,這家夥之所以會對祭靈會不滿,其實本質上還是因爲他...沒有得到‘滿足’嗎?”
于思奇的腦海裏冒出了這個念頭,當他把這個念頭說給安神父聽的時候。對方十分高興的轉過臉來,說:“沒錯,就是這種對知識的渴望。我很确信寫下筆記的人,一定是個非常喜歡讀書的人。
而你剛剛也說了,這裏是‘小型圖書館’。
還有什麽能夠比得上在‘圖書館’讀書,更适合那家夥呢?”
“神父是想說,他曾經在這裏逗留過嗎?”
于思奇驚訝的問。
“恐怕對他而言,應該不僅僅是‘逗留’那麽的簡單。一個以學習爲樂趣的人,肯定是不會放過任何讀書的機會。
所以我認爲,我們接下來多半得再好好的搜查一遍這間屋子了。仔仔細細的。”
安神父剛說完,就看了一眼那些架子,說:“就以架子爲界限吧,你上我下。找到的任何東西,都可以放在窗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