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一片盎然的綠意之中固然不是一件什麽壞事,可如果你不管往哪走,四周的場景都似曾相識的話,恐怕任誰都不會覺得這是一件好事吧。
特别是當他們已經經曆過了一次,‘墓園變花園’的事件之後。所有人的警戒心其實都上升到了一個,比較高的高度。
這不,隻是過了短短不到十分鍾的時間。
就已經有人開始懷疑,是不是紀律這小子又在搗鬼呢。
遺憾的是,由于他們缺少證據。再加上宮辰這家夥不太懂事的提前問出了:“怎麽來來回回都是同樣的畫面啊。喂,我問你,你不會又偷偷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吧?”
直接就讓紀律有所防備,簡直是‘豬隊友’。
“你說是,那就是吧。反正即便我告訴你說‘這不是我做的’,你們多半也不會覺得我說的是‘實話’。”
面對宮辰的質問,紀律既沒有一味的沉默,同時也沒有做出正面的回應。
還真别說,他這樣說話的方式,頗有幾分神父的真傳。
“如果不是你做的,那可就真的太有意思了。”
安神父似笑非笑的看了他好一會兒,然後才移開了自己的目光。
這個時候的紀律多半還不知道,其實已經有一個單獨爲他準備的計劃,正在井然有序的實施着。
又過了大約五分鍾左右,紀律突然問了一句:“之前那個被我懲罰過的人,去哪了?怎麽一直都沒有看到他呢?”
“你很想見到他嗎?”
安神父玩味的笑了笑,問。
“當然不想,我巴不得他從我的視線裏消...”
紀律的話說到一半停住了,這是因爲他看到了一道人影從他們附近的灌木叢中劃過,速度非常快。
“好像是那個姓宋的,他從剛剛就一直在跟着我們呢。需要出手解決嗎?”
萬佳棠十分冷淡的問。
“殺害一個瘋子可不會改善我們的心情,還是别管他了,反正他也成不了氣候。”
安神父連忙制止了她的意圖,同時對她眨了眨眼睛。
後者注意到了這個暗示之後,微微點了點頭,就不再多說什麽了。
“你們真的要放任一個瘋子在附近嗎?”
完全沒有察覺到他們之間的‘小動作’,隻顧着留意草叢裏的動向的紀律,此時此刻正雙手插着褲兜,盡量擺出了一副相當無所謂的姿态。
“你害怕了?”
聽到他說這話的時候,安神父笑的更開心了。
根據于思奇對安神父的了解,通常他笑得這麽開心,往往意味着事情正在朝他所希望的方向發展。
“他對我不構成威脅,我又怎麽會害怕呢。”
紀律試圖狡辯,可惜被神父給識破了。
“如果你沒有害怕,那你爲什麽要擺出明顯是‘自我防衛’的架勢。要知道,雖說我對心理學涉獵不深。可是對最爲基礎的站姿分析,還是稍稍有點研究的。
就比如說我身邊的這位于思奇,他很喜歡把一隻手放在兜裏,另外一隻手擺在眼睛能夠看得着的地方。
這說明了他是一位喜歡有所保留的人。做什麽事情都喜歡留一手。說話,也始終隻會說半句真話。”
本來還沒什麽問題的于思奇在聽到安神父提到自己的時候,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站姿,還真是如神父所說的那樣呢。
‘真見鬼,自己以前居然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點。看來,得好好糾正一下這個不良習慣才行。不然一眼就讓人看出了自己的底細,那多不好呀。’
于思奇在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雙手很不自覺的擺在了自己的身前。
結果他剛做完這樣的轉變,就聽到安神父接下來的話,讓他好不适應。
“你看,在聽到我的分析之後。我的好學生很‘機智’的替換掉了自己的站姿,這是件好事。不過,這種明顯像是刻意流露出來的謙卑,卻實實在在的有些太過明顯了。應該更自然一點,才比較妥當。”
安神父這種揪着自己不放的做法,實在是讓于思奇有些難受。
如果不是礙于面子,于思奇恐怕早就從言語上對神父進行一些‘必要’的反擊了。
好在,神父最終的目标并不是于思奇。
所以,在連續拿他做了兩回舉例說明之後,安神父再度把目标對準了他想對準的人。
“抛開你那明顯營養不良的身體狀況,你給我的感覺,就是你始終都在封閉自己。自我防衛的意識非常強,完全封閉内心的你可以說是對任何的事物都顯得極爲消極。
試問,一個如此消極看待事物的人,又怎麽會一下子如此熱心的提醒别人,危險正在逼近呢?
恐怕這裏面隻有一個合理的解釋了。
那就是‘你怕了’。”
安神父一邊說,一邊觀察着紀律的面部表情。
當他說到後半部分的時候,就連于思奇都能看出,那家夥還算鎮定的臉上,已經出現了些許不易察覺的情緒波動。
“能麻煩你别去試圖理解我好嗎?
我五歲的時候就已經在精神病院,跟那些自以爲是的狗屁專家談笑風生了。
你覺得你真的能僅憑幾句話就吓唬到我嗎?
别做夢了。”
紀律的這些話雖然聽上去很強硬,可是誰都知道,其實他已經‘頂不住’了。
因爲,人隻有在越無力的時候,才會越強硬。
這點,就連于思奇自己都知道。
“我并沒有吓唬你的意思。
我隻是在闡述事實,一個連你自己都已經發現的‘事實’。
其實這個問題很好解決的,隻要你向我們指出正确的路徑,我就勉爲其難的幫你擦一下‘屁股’。
怎麽樣?畢竟他可是你逼瘋的,如果一個瘋子沖出來攻擊你,就算是擅長想象的你,多半也很難搞定吧。
好好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吧,我保證這筆買賣絕對很劃算。”
随着安神父終于把他的意圖放在台面上,其他人也紛紛明白了,安神父這麽做的理由。
“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誰要你擦‘屁股’了。真是的,都快不知道該怎麽說你才好。還有,你們爲什麽不能主動替我解決呢?
難道你們真的忍心看到我被一個瘋子傷害到嗎?”
紀律這越是裝模作樣的去掩飾,就越能暴露他的心虛。特别是當離他最近的灌木叢,出現了些許聲響的時候,這家夥的膽怯之心,可謂是完全暴露了出來。
聽到這裏,于思奇其實已經知道安神父的用意了。
低頭看着一直死死抱住他大腿的紀律,他的臉上也不由的挂出了和安神父類似的笑容,說:“禍是你惹出來的,仇也是你結的。現如今,你還打算讓别人幫你把剩下的‘問題’給解決了。你真的每個人有幫你擦‘屁股’的義務嗎?”
“好吧,你們赢了。隻要你們替我擺平他,我就給你們指路。”
最終選擇妥協的紀律恐怕怎麽也沒有猜到,在他答應了安神父這邊的提議之後,神父會立刻朝着灌木叢的那頭,喊出:“出來吧。真是辛苦你了呢,宋先生。”
“已經得償所願了嗎?”
從灌木叢中走出來的宋先生雖然儀表看上去有些邋遢,可是兩隻眼睛卻顯得異常的明亮,顯然不像什麽受到過驚吓的人。
“你...沒有...瘋?”
紀律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問。
“天真也要有個節制好嗎?小家夥。我可是違法違紀處置中心的執刑人,不是什麽會随便被吓到的‘貓貓狗狗’,剛才不過隻是爲了配合神父他們演出的一場戲而已。”
宋先生一邊拂掉自己身上的雜草,一邊看着用難以置信的表情,盯着自己看的紀律。
“你們居然算計我?你們這些内心醜陋的大人居然合夥算計我這樣一個隻有九歲半的孩子?我可是個還沒有成年的孩子呀!”
有點無法接受‘現實’的紀律雙手拍打着自己的腦袋,一臉委屈的說。
“歡迎提前來到‘大人的世界’。這裏不光滿布了謊言和欺騙,還充斥着算計和狡詐呢。”
整理完畢的宋先生把自己的金絲邊眼鏡架在了鼻梁上,用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看着紀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