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佳棠離開之後,安神父用漫不經心的口吻說了一句:“你覺得這場戰争,會爆發嗎?”
“這個我可就真不知道了。兩股不同的勢力出現在同一個地方,想要和平的期望或許不會太過輕松。”
于思奇吃到一半,把手暫時放下說。
“不錯,新松那邊的戰力可以說是恒古以來就存在已久的。而她的這些部隊,卻又是憑空出現的。就像一個魚缸,本來隻有一條魚在那裏過着自己的小日子。突然天上掉了一條不比它小的魚兒,這可就不得亂套了嘛。
對了,你個人對她的信任,有幾成?”
安神父在自說自話的時候,還不忘順帶問一問他。
面對這個問題,于思奇自己還真就有些不太好說。因爲這不光涉及到很多問題,也牽扯到了他自己。
隻不過,他還真沒有去細細思考過這類問題。
如今随着神父親口提起,他才勉強去想,最終得到的結論可能不一定是神父想要的。
“我相信她,就像我相信你一樣。”
于思奇認爲萬佳棠已經展現出了足夠的誠意,再也貿然說她不可信任,無疑是在搬石砸腳,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可言。
“很高嘛!我真是越來越好奇你跟她到底發生了什麽,能讓她對我們的态度,發生如此之大的轉變。”
安神父淡淡的笑了笑,說出了一段聽上去雖有些刺耳,可是卻特别符合他當下想法的話。
“瞧神父你說的,哪有那麽誇張。”
爲了能夠盡量消除神父的這份‘誤解’,于思奇決定試圖先把話題稍稍緩和一下。
“真的一點也不誇張。我說你啊,就别揣着明白給我裝糊塗了。我知道你現在成長了,不像當初我遇見你那樣的單純。
但是,你也不能借此來刻意诋毀我的智商吧。
試問,假如你沒有跟她有過接觸。那她又如何從在前不久還要将你我扔進囚牢的态度中,轉變爲居然會貼心的爲你我準備晚飯。
你不會忘記我那雙腿是怎麽不好使的吧?
雖說我得承認,這大概率跟我所信仰的東西有些關聯。
但就在這種彼此互相‘敵視’的氛圍下,她仍然願意抛開成見,帶着你我主動出去跟對方和談。
這裏面不可明說的事情,可就真夠讓我浮想聯翩了。”
安神父這一番話說完之後,立刻用看穿心扉的目光直視着于思奇。
看來,最終他還是打算用一用‘讀心術’呢。
心裏暗道‘一切都完了’的于思奇自然是想竭力抵抗了,就在他感覺自己的秘密快要被對方給挖掘出來的一瞬間。
一朵細小的冰花在安神父的耳旁炸開了,些許白霧直接就将他和于思奇包裹其中,讓他們輛彼此互相看不見對方。
緊接着,空氣中傳來了她那明顯帶有威脅的嗓音:“如果再讓我見到你打算探知他不想揭露出去的秘密,你可能就得求你那位萬能之主來幫忙了。”
霧氣散去,萬佳棠單手拖拽着有條冰制的鎖鏈,後面還緊跟着兩位脖子上分别被套上冰制項圈的‘俘虜’。
這兩位俘虜身上被厚厚的冰氣給覆蓋,讓人看不見他們的容貌和長相。
但是細心的于思奇還是從其中一人手持的弓箭認出來了,這特麽不是宮辰那家夥嗎?
“剛抓來的‘野狗’,你們覺得該怎麽處理?”
萬佳棠用傘尖撐地,杵在上面問。
“能放了他們嗎?裏面可能是我朋友。”
于思奇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确定?”
萬佳棠的目光在于思奇和她身後的俘虜身上來回移動了好幾輪,之後直接用手一扯,鎖鏈應聲斷裂。
“謝謝。”
于思奇本想直接過去跟宮辰打聲招呼,結果卻被萬佳棠伸出的左手給攔住了。
“我建議你暫時還是先别急着跟他們叙舊了。如今的他們早已寒氣入體,需要喝下足夠多的熱水才能夠徹底恢複過來。你現在最好還是跟我一起出去給他們弄點水過來,等下要燒開備用。”
給出解釋之後的萬佳棠立刻轉臉對安神父說,這一回她的語氣可比之前那段‘威脅’要舒服多了。
“神父就暫時先留在這裏吧,我之前出去的時候,注意到了外面有些不太平。你們也不希望這兩個可憐的家夥,在沒有人照看的前提下,缺胳膊少腿吧。”
說完這些話的瞬間,萬佳棠就拉着于思奇從車站走了出去。
在他被對方牽引着往屋外趕去的過程中,于思奇下意識的問了一句:“這麽晚了,我們上哪去弄水?”
“附近有條地下河,大概走個兩千米左右吧。不用太多,二十三來斤水就已經足夠他們喝了。”
把手松開的萬佳棠用雨傘指了指于思奇的右手邊,說。
“你不能直接...給他們弄點冰塊去化水嗎?”
走了幾步,于思奇忍不住又問。
“融冰化水需要大量的熱能。你覺得我們三個之中,有誰能提供那麽多的熱能嗎?
再說,車庫的能源庫存本身就已經見底,備用能源又一直在爲我們明早即将使用的管噴奔流進行充能。
難道你還沒有意識到,我之所以會特意讓聖嘉送食物過來的原因,不是因爲我喜歡她做的飯,而是沒有更好的選擇嗎?
說實話,你跟他比起來,确實差了不止一點點呢。”
神情略微有些失落的萬佳棠說着說着,便用自己纖細的手指,戳了戳于思奇的胸口,走掉了。
跟在身後的于思奇并非不能弄懂她的話外之音。确實,于思奇很清楚自己跟羽的差距,也能理解自己對她所造成的那種心理落差。
是啊,就算再怎麽穿上一模一樣的衣服。
這人與人之間的差距,還是相當明顯的。
“跟緊點,我剛才說過的‘外部威脅’,可不是在說笑的。”
走了大概離于思奇至少有二三百米的地方,萬佳棠轉過身,對楞在原地的于思奇發出了催促的指令。
整個打水的過程都不是特别的艱難,主要的難點還是在于他必須得用純冰制成的水桶,去拎着這幾十斤重的河水。
回程的時候,于思奇一邊提着有些涼手的水桶,一邊看着默默不語的萬佳棠,覺得她大概是在生自己的氣吧。
就在他走了大概快一千米的時候,身旁的萬佳棠突然開口問了他一個問題。
“你對自己的老師,了解多少?”
“除了僥幸知道他很喜歡晚上去廚房偷吃之外,幾乎一無所知。”
于思奇坦言道。
“即便如此,你也對他心存信任嗎?”
萬佳棠的質疑讓于思奇想到之前安神父問的話,内容一緻,無非就是問問題的對象,做了一番對調。
“我對你不也近乎一無所知嗎?可即便如此,我對你的信任,也不比給他的要少上半分呀。”
于思奇的表情非常率真,不帶一點虛僞。
他的話說出口之後,萬佳棠頓了一下自己的身影,随後便丢下了一句話,走開了。
“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他爲什麽要選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