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看來橫豎你們都不打算放過我了呢。我可以答應你的‘無禮’請求,不過我想提前說一句,像這種顯然死于非命的集合體,恐怕不是什麽很好打交道的主。”
安神父最終還是妥協了,這也難怪,畢竟他沒有其他的選擇嘛。
“這倒用不着太過擔心。我并非對靈體一無所知,也曾不止一次見過怨氣沖天的存在。說實話,不過如此。”
萬佳棠不以爲然的看了一眼神父,說。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就隻好直接開始了。”
安神父很識趣的點了點頭,不再做任何的辯解。
“你是擔心它們心懷怨恨嗎,神父?”
見到神父終于松口之後,于思奇試探性的問了一句。他其實不确定這時候跟安神父搭話到底是不是個好的時機,但從對方的反應來看,應該還行吧。
“死狀如此凄慘,多半就是想放下,也很難吧。”
安神父從他懷裏抽出那本随身的大經書,把它翻到很後面的頁數,埋頭在上面找尋着什麽。出于好奇,于思奇也忍不住朝上面看去,發現這泛黃的書頁上,不光繪制着很多駭人的圖示,也注釋着許多不同筆迹的文字。
其中最引起于思奇注意的是,在那幅腦袋被對半切開,中間的切口處飄出了煙霧形狀的插畫旁邊,居然有人在上面寫了一首詩。
因爲是用拉美希亞尼文寫的,所以于思奇下意識的把它給讀了出來:
“愛是如此的殘酷,
愛是如此的盲目,
愛是如此的醒目,
愛又是如此的令人孤獨。
我所憧憬的,
何時能出現?
我所期盼的,
何時又能實現?
我所渴望的,
到底還能不能再現。”
“聽上去像是一首‘情詩’。”
一旁的萬佳棠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德思的三十七首詩。作爲教會裏最臭名昭著的人物,德思的才華其實完全被他的那些荒唐之舉給掩蓋了。
比如,在擔任圖書館館長的期間,他居然在三十七本十分珍貴的藏書中,分别寫下了三十七首不同的詩歌。
剛才他讀的那首,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還是留着以後跟你細細分享吧。啊,梁秋的返靈之法,找到了。”
安神父又向前翻了幾頁,然後用手指敲擊了幾下上面之後,就把書給合上了。
他的手速很快,快到隻能讓于思奇隐約記下了一兩個單獨的詞彙。
‘返靈...警惕...’
單單這幾個字眼顯然是無法給予于思奇足夠多的信息的,不過在他還心存疑惑的同時,安神父卻向大家提出了一個要求:“等下不管你們看到了什麽,我都希望你們能保持冷靜,行嗎?”
“這很容易就能辦到。”
萬佳棠輕描淡寫的說了句之後,随手弄了兩把椅子,示意于思奇坐下。
待到于思奇的屁股剛剛坐到完全由冰晶構成的椅子上時,安神父出手了。
隻見他再度從天而降的召喚出了那柄已經出現過好些次數的權杖,緊握在自己的手裏,然後走到被冰封住的‘蟲子’跟前,用力敲擊着那厚實的冰塊。
然而,讓于思奇沒有想到的是,不論他如何用力,那些冰面都紋絲不動,異常的堅挺。
“需要我特意爲你開個口子出來嗎?”
萬佳棠看着一直在那裏忙活的安神父,臉上露出了一絲戲谑。
“應該暫時還不...需要吧!”
集聚好力量的安神父雙手握住自己的武器,以泰山壓頂的姿态,向下砸去。
終于,在神父的一番努力之下,他總算勉強把冰面給弄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豁口了。
緊接着,就看到神父把權杖朝那個豁口處插了下去。
随着權杖的一點點深入,這條本來已經完全沒有生機的‘大蟲子’,居然又一次扭動起自己的身軀來。
盡管動作幅度還不是太明顯,可是卻讓整個大冰塊的内部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裂痕。
“生命力倒是挺頑強的。”
見到此狀的萬佳棠不緊不慢的摸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傘骨,之前冰塊裏好不容易出現的裂痕,也伴随着她這個小小的動作而逐漸慢慢消失不見了。
與此同時,安神父那邊也出現了新的進展。
伴随着陣陣悅耳的詠唱,權杖的頂端放射出了巨量的光芒,直接就把冰塊内部給完全點亮。
在這種光照之下,‘蟲軀’裏的一些類似靈體一樣的存在,一個接一個的沿着權杖,從豁口處擠了出來。
它們跟于思奇見過的威廉不太一樣,大多數都沒有完整的軀幹,也沒有像樣的外形。偶爾飄出幾隻稍微能看出人形的個體,卻也因爲容貌皆毀,讓人無法分清是男還是女。
這些仍然跟‘蟲軀’有着牽連的靈體,最終彙聚成了另外一團肉瘤般的生物,在冰塊的正上方漫無目的的漂浮着。
‘惡心’是它能夠帶給于思奇的第一印象,也是令于思奇隐約有些生理不适的起因。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這些人遭受了如此非人的待遇之後,即便變成了靈體也無法再度爲人。
“律令——開言。”
安神父用憐憫的眼神看了一眼頭頂上方的‘肉瘤’之後,不太情願的念了這麽一句咒文。
随着咒文逐漸生效,上方原本還漫無目的的‘肉瘤’型靈體突然從悄然無聲的狀态,變成了吵鬧且無序的情況。
哭聲、叫聲、咒罵聲,還有很多甚至連人類的語言都算不上的聲音,混合在了一起,形成了這麽一出宛如‘地獄樂章’的詭異聲響。
面對這樣的‘鬼哭狼嚎’,已經死死地将自己的兩隻耳朵統統堵上的于思奇,也仍然被這玩意侵擾的有些心神不甯。
“安...靜!”
安神父的喉嚨裏吼出了明顯不像是他自己的嗓音,這股洪亮且厚重的警告,硬生生的把上面那吵吵鬧鬧的鬼玩意給呵止住了。
确定不會像之前那麽吵鬧之後,于思奇松開了堵住耳朵的手指。這時候的他,恰好聽見了上方傳來了一個比較正常的聲線:“第三裝甲師,第一機械化步兵旅,步兵營二級軍士長魏成武。你是誰,爲什麽能影響到我?”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或許能給你解脫。”
安神父在聽到對方是軍人的時候,下意識的欠了欠身,然後就擡起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