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裏,于思奇獨自一人站在一面足有三米多高的大鏡子前。在他的身後,是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櫥櫃。
從帽子到褲子,從腰帶到頭飾,甚至就連耳環之類的,都存放于其中。
有些好奇的于思奇随手打開了一個盛放帽子的櫥櫃。他發現,裏面居然累計擺放了近百種不同款式的帽子。
這可真是要了他老命了。
雖說他本人平常不怎麽喜歡帶帽子的,可如果這裏的櫥櫃個個都像帽子一樣的‘貨源充足’的話。他有些擔心自己的選擇性綜合症,可能會很挑時機的被激發出來。
匆匆把盛放帽子的櫥櫃給關上之後,于思奇走到了放衣服的櫃子跟前。相比于之前那個櫃子而言,存放衣服的櫃子顯然要大上不少。這也難怪,如果是按一整套的衣服的大小規格來看,它顯然要比其他部位所占用的空間,要多很多。
帶着一點點激動和不安的心情,于思奇擰開了櫃門上的旋鈕,一把拉開來,朝裏面一看。
意外的空蕩讓他一度産生了自己是不是開錯了櫃子的錯覺。可當他再次确認了櫃門上的标簽,沒有任何問題之後,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櫃子的最裏頭,那套僅存的衣服。
稍微把手往裏面伸了伸,于思奇把這套‘唯一’留給他的衣服給取出來之後,心情有些詫愕。
并非是說這件衣服本身的質量如何如何,而是于思奇見過這套衣服。或者更直接一點,他在過去的某個時間裏,看過畫像裏的某個人穿過這套衣服。
努力試着回憶起過去的記憶,于思奇花了好大的勁才終于在往昔的記憶之中,找到了關于它的記錄。
爲了确認這套衣服跟自己在壁畫上看到的如出一轍,于思奇還特意把衣服翻到了正面,一刻不懈的在上面尋找着鳥禽的标志。
果然,在他的一番努力搜尋之下,于思奇終于徹底确認了這就是那套他所熟悉的衣服。
這就相當有意思了。
面對這樣的答案,于思奇幾乎可以斷定,這大概正是萬佳棠想讓自己穿上的衣服。畢竟如果說有誰能夠讓聖嘉隻安排這一套衣服給自己換上的話,就隻有她能夠輕易的辦到。
隻可惜,于思奇雖然大緻猜到了對方的動機,可是她這麽做的目的,自己還真是一時間沒想個明白。
不過就算他再怎麽‘不明不白’,衣服就是衣服。又不是什麽特殊的禁忌,換上就是。
在給自己換上這套衣服的過程中,于思奇還順帶給自己找了個足以安心的理由。
‘隻有一套衣服的話,這不就完全避免了他可能會出現選擇困難的情況了嗎?’
雖說這麽想的話确實也是這麽個道理,可真當于思奇最終在看到鏡子的那個自己時,心神還是不免有些恍惚的。
除了發型有些不太一樣之外,鏡子裏的自己,就跟壁畫上的那人一模一樣。
當然,如果完全刨除掉這部分讓他有些在意的成分。這套衣服整體來說還是相當不錯的,不論是墨綠色的面料非常的柔軟且舒适,還是說它在制作風格上,都更偏向于現代的軍裝。這一切的一切,其實對于思奇這麽一位現代人而言,還是挺适合的。
“你看上去比之前英氣多了!”
随着安神父的身影出現在了鏡子之中,于思奇聽到了一句贊美之言。
“謝謝,其實神父你也挺不錯的。”
見到安神父之後,于思奇很快就把自己的狀态給調整好了。他可不希望被神父看到自己居然會因爲一件衣服而憂心忡忡的樣子,那太容易被人給當笑話了。
在自我調節的過程中,于思奇試圖讓自己的口氣聽上去跟平常一樣,這對現在的他來說,不是特别的困難。
真是多虧了跟阿爾伯特相處的這兩天,那家夥确實教會了他不少,很實用的小技巧。
“噢,謝謝你的贊美。不過我真誠的希望,你不會因爲太過注重我這邊,而忽略了你自己。畢竟,未來是留給年輕的人。”
安神父善意的笑了笑,目光也順帶移動到了于思奇的身上。
“未來确實是留給年輕人的不假,可我們不還仍然活在了當下嗎?”
于思奇突然想起了這麽一句,便随口說了出來。
“‘及時享樂’的精神嗎?倒也不能完全說這種想法是錯誤的就是。”
安神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後假裝記起來了什麽很重要的事情一樣,把話題切換到了别處。
由于接受過阿爾伯特的私人指導,如今的于思奇很清楚,這隻是安神父他不想再在這種略帶争議的話題上,繼續進行下去的一種策略。
但是作爲他的學生,于思奇自然不會當衆揭穿他的意圖。而是順着他的想法,跟了過去。
兩人聊着聊着,就開始把焦點都聚集在了萬佳棠的身上。
按照安神父自己的說法,他對她那種一百八十度轉變的态度,還是稍稍有些頗爲在意的。也曾不止一次從别人那打聽過類似的情報,結果發現其他人幾乎全跟他自己一樣,對此事‘一無所知’。
現如今,他唯一沒能問到的兩個人,大概就隻有于思奇和萬佳棠了。
前者是沒有機會,後者則是沒有可能。
對于神父這樣的發問,于思奇當然不可能像過去一樣,直接了當的告訴他事情的真相是如何。畢竟他答應過她的,要保密。
做人要講誠信,這點他還是很知趣的。
但是,作爲心理防線經常失守的存在,于思奇又有點擔心對方可能會用類似‘讀心術’一樣的技巧,把他腦子裏所想的事情給一一挑揀出來。
這可真是有些難爲他了。
特别是當他不小心的露出了難言之色後,安神父就像是嗅到了‘老鼠’的貓一樣,直接上前了幾步,用意味深長的表情看着他自己。
正當于思奇覺得自己大概率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安神父卻在此時此刻,主動退出了這場不比拷問輕松多少的問詢模式。
他用手輕拍了一下于思奇的肩膀,并用略帶歉意的口吻說:“抱歉讓你感覺到壓力了。我本來還以爲這或許是個很輕松的話題呢。既然你不想說的話,那我也不會刻意強求的。另外請别過度擔心,我還沒有堕落到‘肆無忌憚’的使用讀心術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