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光柱裏出來的第一時間,于思奇感覺到自己在下落。
這很正常,因爲其他人也跟他一樣在下落。
緊接着,他就和其他人一樣,好似下餃子般的掉在了早已安置好的小舢闆上。
雖然整個過程都看起來有點驚險,可是實際體驗下來,卻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擔憂。
隻不過,在他們趴在船舷上扶穩自己的坐姿時,他們還是被濺起的水花給打濕了衣裳。
這似乎是因爲單薄的船體在承載他們的過程中,出現了不同角度的傾斜造成的。
好在,他們最終還是穩定了下來,沒有讓這唯一能夠避免他們落水的‘安身之所’,頃刻翻覆。
當他們稍微熟悉了周圍的環境之後,于思奇注意到了,還有一道沒有散去的光柱,正懸浮在離他們不遠處的水面上,十分的古怪。
‘這是有誰傳送失敗了嗎?’
于思奇想了想,他記起來了他們似乎确實少了一個人。當然,嚴格來說,威廉已經不算是人了,可他仍然還願意把他當人去看待。
“你們應該能聽的見我說話吧?”
光柱裏傳出來了聲音,是威廉的聲音。
“嗯...确實可以。你怎麽沒過來?”
因爲不知道該對哪說話,所以于思奇稍微猶豫了一下,才對準了光柱。
“我過去也幫不上什麽大忙,不如留下當你們的傳聲筒。”
威廉實言相告。
“她自己怎麽不出來做她的本職工作?”
萬婕用不滿的語氣問。
“她顯然有比跟你們‘聊天’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然我實在想不出她爲什麽要拒絕親自出面。”
對于萬婕的不滿,威廉一下子就不高興起來了。但是衆人畢竟看不到他的臉色,所以大概他自己也意識到跟空氣發脾氣其實沒有任何的意義吧。
“我之前一起帶過來的鑰匙,去哪了?在那道光柱裏面嗎?”
費爾搶先在萬婕跟威廉較真之前,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它,好像确實在裏面。你稍微等一等,我問一問聖嘉先。”
威廉不自信的回答了一句,接着又在言詞之中徹底暴露了這份‘不确定’。
片刻過後,威廉又說話了:“她說鑰匙太重了,沒辦法像你們一樣,直接投放出來。眼下,她正在用滞留技術,強行把它給扣住,避免它直接掉進水裏。但這顯然不是合适的解決方案,畢竟光柱不會跟着人跑。而且時間拖得越久,耗費的能量就越大。最後,她會不得不松開‘限制’的。”
“這艘小船肯定是承受不住那樣的重量,所以我們顯然無法再把它弄到這裏來。”
安神父看了看船舷兩邊的吃水線,又瞄了一眼費爾的體型,說。
“沒有什麽好的方法嗎?”
于思奇問。
“有肯定有,但是我必須先向費爾确認一些事情才行。”
安神父和顔悅色的說道。
“有什麽需要我解答的嗎,神父?”
坐在一旁的費爾不可能聽不到安神父剛剛說的話。
這不,在神父剛說完上一句,他就立刻開問起下一句了。
“我比較好奇,鑰匙如果進水的話,會發生什麽。”
安神父問。
“什麽也不會發生。它又不是‘遇水即溶’型的人工制品,這可是實打實在的堅固材質。不過,神父的意思難道是讓它直接掉到水裏嗎?打撈起來很麻煩的!”
費爾微微皺了皺眉毛,看着水面說。
“如果提前綁上鎖鏈,應該就不會特别的麻煩了。”
安神父把手插入水中,硬生生的拽出了一條比手腕還粗的鏈條。
“這倒确實是個不錯的解決方案。威廉,快讓聖嘉把鑰匙交出來。”
費爾注意到神父的這一手之後,連連點頭。
聽到命令之後的威廉也沒有多說什麽。
僅僅隻是又過了片刻,光柱消失了,之前熟悉的鑰匙從裏面掉了出來。安神父見到此般景象之後,立刻甩出了自己手裏的鏈條,同時吟唱了一句:“律令——纏身。”
原本隻有數米長的鏈條在神父的‘律令’之下,化身成爲了一條無限延伸的光,它很快就攀附到了還在下落的鑰匙,并且在它幾乎快要沉入水中的最後時刻裏,纏繞了上去。
層層包裹的光芒足足繞了好幾圈,才慢慢消散。
看着雙手交替着把已經完全沒入水中的鑰匙給拖拽了過來的安神父,費爾這邊也及時的從腳邊抽出了一支木槳,熟練的将其插入水中,劃撥了起來。
“如果不介意的話,這船就讓我來劃吧。其實我也不怕你們笑話,别看我現在确實有點‘壯碩’,我當年還是這一帶赫赫有名的弄潮男兒呢。”
費爾的話立刻就惹得衆人一陣嗤笑。
在這份情不自禁的笑聲之中,于思奇看着他那随着身體前後擺動而顫抖的大肚腩,笑着說:“難道你還沒有意識到,你現在的身材,已經不單單隻是‘壯碩’那麽簡單了嗎?”
“根據我上回過來來的記憶做判斷的話,我們大概隻需要劃十分鍾左右的時間,就能夠看到山洞了。”
費爾顯然不想當衆承認這個‘殘酷的事實’。爲此,他甚至企圖用别的話題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
“我也來幫忙吧。那樣的話,應該可以把時間縮短到五分鍾之内吧。”
萬婕拿起另一支木槳,也揮舞了起來。
一時間,這條小舢闆的行進速度直接翻了一倍。
不過與此同時的是,于思奇很快就察覺到了。在所有人都參與勞動的前提之下,自己反而成爲了最‘清閑’的一位,這令他很不是滋味。
‘難道自己生來就應該當一名觀衆嗎?’
于思奇自我抱怨了一句,當然這是沒有說出口的抱怨,誰也聽不見。
但接下來,他平複了心中的岔怨,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覺得這樣倒也挺好。
起碼,這讓他順利的成爲了他們當中,最适合觀察周圍情況的那一位了。
由于周圍都是水,視野裏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所以,這還令他一度産生了費爾是不是在騙他們的錯覺。
不過,就在他把這份錯覺即将轉化爲現實的那個過程中,他見到一根柱子。
這是一根非常非常粗壯的柱子。
根據于思奇簡單的目測來看,起碼應該有四到五米那麽寬的直徑,簡直吓人。
而且,它出現的方式也非常奇怪。就那麽孤伶伶的插在水中,異常的突兀。
“你們都看到那根柱子了嗎?靠過去,我們到了。”
和于思奇的态度不同,費爾在見到柱子的時候,表情非常的激動,就好像已經看到了終點似的。
“我怎麽不記得這裏有這種東西。”
萬婕雖仍心存疑惑,可還是跟費爾一同,把船開了過去。
随着他們的接近,一副十分詭異卻又令人熟悉的畫面,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柱子的側面是空的,裏面什麽都沒有,除了一段垂直向下的樓梯。
“我們得順着露頭下去,洞口就在正下方。”
費爾在衆人見到樓梯之後,提醒了一句。
“下去?你确定不會淹死嗎?”
萬婕揚起了眉毛問。
“當然不會,難道稅務官大人沒有意識到下方一點水都沒有嗎?”
費爾笑了笑,臃腫的身形很快就在衆人的眼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