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安神父完全站定在于思奇身旁,并向他投去了關切的目光時。在觀點和看法上,一時吃癟的馬庫瑞薩沒有選擇‘避其鋒芒’,而是果斷進行了言語上的反擊:“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心系光明之人,行事之法卻如鼠輩一樣的不堪。”
“再怎麽說,總比你這種始終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強多了吧?”
安神父冷冷的說道。
“哼,并非是我不想以真容示人,而是世人總是喜歡以貌取人。”
馬庫瑞薩辯解道。
“這話你說的可就不太對了,我自己也是相貌平平啊!也沒有見到有人會對我的長相評頭論足,不是嗎?”
于思奇找準了時機,插了一句。
“相信我,隻要見識過我的長相之後,你就會開始對自己的樣貌,充滿自信。這一點,我已經在其他人身上測試過許許多多次了。我不認爲你會是個意外,哪怕你的身上,确實有别人不曾擁有的東西。”
馬庫瑞薩否決了于思奇的寬慰,并轉過了身。于思奇看到他的手裏出現了一塊類似瓦片之類的東西,上面一閃又一閃的,亮着意味不明的光芒。看着上面的光芒,于思奇陷入了短暫的沉思。其實不光是他,安神父也稍稍多探出了點身子,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塊‘瓦片’上。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誰也沒有主動說話。
直到馬庫瑞薩重新把自己的臉正到于思奇他們的跟前,于思奇才聽到他開口說話了。
“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看起來,我們或許得就此分别了。老實說,能夠在這種時候見到神父本人,還是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的。”
“聽你這意思,你是打算走了嗎?”
于思奇上前了一步,問。
“本來就隻是出來找點樂子的,如今已經不太可能繼續找到樂子了,而你們也師徒團聚了。像我這樣的外人,繼續摻和到你們的中間又有什麽樂趣可言呢?況且,我剛好發現了,在别的地方,有更加有趣的事情等着我去辦呢!”
馬庫瑞薩歪着自己的腦袋,身體斜拉着伸了個懶腰。
“走之前,真的不打算讓我們見識一下,你的真容嗎?”
安神父突然提出了這樣聽上去有些‘無禮’的要求,這讓本來都已經打算離開的馬庫瑞薩頓住了一下。
他用有些無奈的口吻說:“倘若别人提起這個,我大概會直接一走了之。不過既然是神父的請求,那我也隻好賣個面子給你了。隻是,希望你們在見到我的長相之後,不要産生任何的悔恨。”
馬庫瑞薩雙手舉過頭頂,把捂得嚴嚴實實的罩帽給放了下去。随着圍繞着他頭部的波紋漸漸散去,一顆極具立體感的腦袋呈現在了于思奇等人的面前。
就好像有人對他的腦袋進行了蹩腳的雕刻一樣,到處都是雕刻失敗所遺留下來的傷疤。殘缺的嘴唇和缺失的鼻子讓這家夥的面容變得有些扭曲,揉捏在一起的五官像是被錯誤的擺放過一樣,怎麽看怎麽别扭。更不用說他雙目之上的幾截斷眉,愣是刷新了于思奇對‘醜陋’的下限。
用‘奇醜無比’這四個字已經似乎完全無法形容這人的長相了。而馬庫瑞薩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他很快就把罩帽重新給扣回了自己的腦袋上,并用那淡淡的波紋來掩飾自己的長相。
做完這之後,馬庫瑞薩對于思奇等人優雅的鞠了個躬,身體如霧般的變得稀薄。最終,直接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之内。
“飄走了嗎?”
于思奇下意識的問。
“應該是某種超乎常理的移動方式,具體方法我可能沒辦法一下子向你解釋清楚。不管怎麽說,你平安無事,就是最好的結果。”
安神父拍了拍于思奇,示意他們該回去了。
在歸程的途中,于思奇抽空問了起來:“神父不是在看書的嗎?怎麽會心血來潮的,想要跟蹤我?”
“首先,我想糾正一下你的錯誤理解,我并沒有‘心血來潮’這一說。其次,我也沒有和你一樣,突然興起的去跟蹤‘某人’。我之所以會尾随而來,很大程度上因爲費爾向我告知了一些情況。比如有人故意派一名改造人用奇怪的行爲去引誘我的學生。作爲老師,我當然深知在好奇心方面,我的好學生一向都缺乏有效的自制力。所以,在費爾的建議下,我決定暫且闊别那些能夠給我帶來平靜與安甯的書本,轉而涉足到這滿是陰謀和詭計的旋渦之中。”
安神父在和于思奇解釋自己的動機和理由時,表情比以往要嚴肅許多。看的出來,他其實還是稍微對于思奇的做法,有些生氣的。
雖說于思奇其實不算是什麽‘察言觀色’的能手,可是他也不是個瞎子。所以,在注意到這一點之後,于思奇趕忙對安神父做出了解釋。就像‘亡羊補牢’爲時未晚一樣,他的做法起碼讓安神父的表情緩和了許多。
甚至,他還注意到安神父在接下來跟他說話的時,語氣已經沒有那麽的僵硬了。
“說起來,你對這位馬庫瑞薩的印象怎麽了?”
“匪夷所思,而且出現的時機和意圖都有點讓人感覺到十分的莫名其妙。”
于思奇開始跟安神父述說他剛剛的經曆,關于馬庫瑞薩叫住他的動機,于思奇還特意加了一段自己的觀點進去。
安神父聽得很用心,他低着頭,用壓低的嗓音跟于思奇說:“你應該知道我們眼下正處于非常被動的局面吧。其實不管這個馬庫瑞薩到底出于什麽樣的目的,去接近你。他的理由肯定都不會隻是想要跟你見個面,那麽的簡單。換句話說,如果他真的隻是單純想找樂子的話。那你身上到底有什麽值得讓他留意的樂子呢,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這一點吧。”
安神父在說完這話的時候,眼神在于思奇的食指上停留了片刻。
于思奇當然知道安神父到底想表達什麽,他也很清楚自己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大概就隻有這枚戒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