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黑暗來襲的情況,于思奇一時之間,還真有些不太适應。
其實不光是他,其他人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畢竟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比較尴尬的情況,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爲本該在此主持大局的安神父突然‘撒手不管’造成的。
雖然從事實現狀來看,于思奇是最沒有資格去對安神父‘說三道四’的人。可是,他心裏那些陰暗的想法,卻始終在提醒着他‘現在這種群龍無首的狀态,神父可是有很大的責任’。
總之,于思奇在稍稍抑制了内心的荒唐念想之後,覺得有必要把其他人喊過來幫忙了。
因爲,他一個人或許還能夠勉強在黑暗之中摸索着行進。可要是指望他扶着一位幾乎快要無法正常行動的成年人,那可就有些太爲難他了。
雖說也不是完全做不到這件事情,可是在一切情況都尚且不太明朗的前提下,他不想讓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去冒險。更不想讓一直都對他關照有加的神父在最需要自己的時候,無人照料。
所以,想了很多的于思奇決定讓宮辰他們過來幫助自己。
說起來,爲什麽都已經過了好幾分鍾了,他們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帶着類似的疑問,于思奇立刻朝着周圍喊去:“宮辰,萬婕,你們能聽見我說話嗎?”
響亮的呼喊換來的卻是石沉大海般的沉寂,沒有人回應他,就好像他們早已離開了似的。
這樣的結果能夠代表什麽,其實對于于思奇本人來說,已經不言而喻了。畢竟,如果是正常情況下,宮辰和萬婕他們斷然不可能對自己這邊‘無動于衷’的。
意識到情況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惡劣之後,于思奇飛快的開動着自己的腦筋,希望能夠盡快想出什麽好的方案。
結果,想來想去,他的注意力都始終集中在‘時間’這個點上。
是啊,如果他設想的不錯,隻消将時間回退到他們沒有發生這些之前就行了。可是,這樣做的話,必然又會和當初那樣出現兩個自己。他已經不太想重現當初的經曆了,特别是誰也沒有告訴過他‘自己見到自己’到底是什麽樣的遭遇。
‘完全不行呢!’
于思奇迅速否決掉了自己腦海裏的荒唐念想,他打心眼裏不希望自己出面去修正已經發生的事情。因爲測試結果告訴過他,改變已知的後果就是産生更多的‘未知’。
可是,他也不希望自己就這麽的毫無作爲。畢竟,不說安神父現在的狀況如何。單單就是他自己,也開始對這‘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有些厭倦了。
一籌莫展的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動用‘時間’,隻不過當他剛試圖跟‘時間’進行溝通的時候,他發現原本很好操作的情況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種難以言喻的困擾。
最直接的情況就是,他很快就意識到了在這黑暗之中,有些他看不見也摸不着的東西,正在那裏蠶食着時間流過的地方。
由于沒有地方可去,剩下的時間已經開始慌不擇路的四散開來。在這諾大的區域裏,這些到處亂跑的‘小王八蛋子’根本連聚在一塊的勇氣都沒有,談何溝通。
‘看來不解決掉黑暗,自己這時間怕是完全使不上勁了。’
于思奇确定了這個想法之後,發現自己在經曆了一大圈的‘頭腦風暴’之後,又把自己兜回了原點。
已經快要無計可施的他如今唯一能夠依靠的,大概就隻有他了吧。
閉上雙眼,于思奇甚至都不需要把自己的意識沉浸下去,就能夠很清晰的看見正端坐在椅子上的羽。
見到他之後,于思奇的問題冒了出來。
“你有什麽好的辦法嗎?”
“這就是你向别人尋求幫助的态度,真是讓我失望。我還以爲你能夠很輕松的解決這種小問題呢!”
羽的口氣還是那麽的讓人不舒服,但這也沒辦法,誰讓自己現在是有求于人呢。
“那你想怎麽樣嘛?需要我跪下來喊你‘皇帝陛下’嗎?”
因爲這都是腦海中發生的事情,所以于思奇其實很多時候沒有辦法去控制自己的思緒。這可能就是所謂的‘心直口快’吧。‘’
“對一位亡國之君喊這種稱呼,你可真會‘說話’。”
本該生氣的羽在聽到這樣‘譏諷’的字眼時,居然笑了起來。他慢悠悠地站起了身,朝着于思奇走來。
“我得承認剛才其實是措辭不當,我不該忽略你的感受...”
于思奇的話被強行打斷了,後者直接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看着那粘稠的黑泥順着他的手臂一直滴落到自己的身上,于思奇沒敢有太多的反應。
“可是你還是有意無意的忽略我的‘感受’,就和那位愛管閑事的神父一樣。不得不說,你們可真是‘天生一對’。”
羽轉過了身,稍稍擡起了自己的腦袋說:“差不多也該下雪了,你怕冷嗎?”
不知道羽到底在說啥的于思奇猛地睜開了自己的雙眼,他之所以會睜開眼睛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被掉進頸窩的雪花給凍着的。
值得一提的是,現在的他不再是什麽也看不見的狀态了,而是身處在白茫茫的雪地之中。
周圍沒有人,除了他自己以外。他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又進入了别人的回憶,還是單純的在做夢。
反正從這裏的格局來看,這肯定不是被黑暗所籠罩的廢墟。
其實不光如此,左右張望了好一陣子的于思奇還注意到了在他的周圍,溫度正在随着漫天飛舞的雪花而急速的下降。
老實說,這種剛脫離了黑暗,卻又迎來了凜冬的感覺一點都不舒服。
要知道,在他步履蹒跚的在越來越深的雪地中行走時,透骨的寒意已經順着他的腳底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四肢僵硬的被雪給淹沒了。
果然,眼看這飛舞的白雪越下越大,于思奇眼中的畫面也逐漸被遮眼的白給替代掉了。伸手抹了抹睫毛的雪花,不太聽使喚的手指已經在提醒他,這就是他的極限了。
看了一眼無邊無際的環境,于思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還在堅持些什麽。他苦笑着,咒罵着,抱怨着,隻是單純的爲了讓自己看上去還活着。
當他最終因爲積雪過深而失去平衡的癱倒在地時,渾身上下像是被抽空了力氣的他選擇了放棄。
一絲悔恨在他的眼中流出,他恨自己的軟弱,也恨自己的無能。
這種感覺,就好似有人用冰冷的長劍刺穿了他的胸口一樣,撕裂般的痛苦一直持續到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都徹底昏死了過去,才出現一位撐傘的女人,從雪中抱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