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猶豫要不要答應對方的于思奇不經意的擡起了頭,結果正好迎上了安神父的目光。從後者那刻意規避的眼神來看,于思奇基本已經可以推斷出在自己和記憶闆進行對話的期間,安神父全程在一旁偷看。
“你似乎新交了個‘筆友’呢!”
大概是察覺到于思奇的心思,安神父索性便不再僞裝下去了。
“既然神父全都知道了,那你有什麽好的建議嗎?”
于思奇直接了當地問道。
“能夠有個‘本地’的向導,對于我們接下來的行動會很有幫助。考慮到我不是特别清楚這種東西是否有類似契約的約束力,爲了你的安全着想,我建議你可以試着先和他做個約定,不必把話說的太死。比如本該用‘我答應你’的話,若是換成‘我盡量做到’會讓你的處境更加穩妥。”
安神父的提議讓于思奇無法拒絕,在他照做之後。晶體闆上很快就出現了一大段話語:“我其實很想直接就告知你們線索。可惜的是,你們的猜忌和懷疑讓我感受不到一絲誠意。爲了向我證明你們的能力,同時也爲了安慰我自己。我決定出一個小小的謎題給你們,就當是個小小的考驗吧。什麽東西承載着過往,卻又暗自神傷。什麽東西背負着過去,卻又無比倔強。什麽東西飽含着榮辱,卻又無力張揚。這三者合一,便能夠得出許許多多的答案。而我,比較寬容,隻取其一就行了。”
“你們師徒倆在幹嘛呢,湊在一塊?莫非在玩手機?”
兩手空空的宮辰注意到了于思奇的異常狀态,好奇的問。随着他的腳步接近,于思奇在神父的授意之下,把關于晶體闆的秘密公開了出去。
其他人在得知有這麽個玩意之後,自然是十分的吃驚。特别是他們在聽完安神父複述了一遍對方所提出的謎語之後,于思奇甚至看到威廉都露出了一副凝重的表情,似乎也在努力的思考。
一時間,所有人都陷入了長考的狀态,一種本該隻會出現在考場裏的氛圍從他們之間傳播了出去。倘若不是安神父及時的解開了這個謎題,于思奇猜測,這種思考可能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你說你已經猜到了?”
被安神父捧在手裏的晶體闆發出了這樣的質疑。這其實不能怪他,就連其他人,特别是宮辰,也對安神父在這麽短短的幾分鍾内就想到了答案深表懷疑。
“還是得提前感謝一下你的寬容。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可能未必有這麽走運。”
安神父飛快的在晶體闆上寫下了自己想要說的話。
“客套話就不必多說了,快把你的答案告訴我吧。”
晶體闆十分不樂意的催促着神父。這讓于思奇想到,如果他是個人,或者有人類的模樣,大概會擺出一副不耐煩的姿态吧。
“答案就是記憶。作爲記憶闆的你來說,沒有比記憶更适合當做謎題的答案了。”
安神父笑了笑,在書寫的同時,還刻意在上面畫了個笑臉。
晶體闆停頓了片刻,然後就扔出了一句話:“如果我在世的話,倒很想見見你這位聰明人。行吧,這次是你赢了。請将發現我的那個抽屜徹底撬開,裏面有一塊闆子上面會有你們想要的東西。”
得到提示之後,于思奇立刻矮身找到了之前還沒有關上的抽屜。在宮辰的合力之下,他們二人将這東西從桌子上弄了下來。
“還挺沉的。”
宮辰掂量了一下手裏的抽屜,同時翻轉了幾圈,然後叫道:“這上面有字,不過我不認識。該死的拉美希亞尼文,我讨厭外語。”
“這并不是個很難解決的問題,畢竟我們這可是有好幾位精通語言的大手呢!”
謝寶珍意外的調侃讓神父做了個怪臉,一旁的于思奇則将刻有字體的那一塊掰了下來,其餘的部分扔到了地上。在清了清嗓子之後,他開始在衆人的注視之下,朗讀了起來。
“今年的汛水期比往年的要早上許多,觀測站那邊給出的解釋是似乎主母突然喜歡上聽雨。由于主城那邊長達數月的降雨,直接引發了山洪爆發,進而讓汛水期比以往提早了半年左右。面對這樣荒唐又令人發笑的解釋,作爲星港的管理者,我隻能說我的頭疼又要加劇了。
(這是一段空白,大概是爲了區分出不是同一次書寫的内容吧。)
擁堵的交通已經持續了大約三周左右,堆積如山的投訴塞滿了辦公室的每一個角落。所有工作人員都在加班加點的做好每一件事情,但是這顯然不夠,完全不夠。
有誰能告訴我爲什麽在這種關鍵的時候,我們還必須去安排另一場盛大的歡迎儀式呢?很顯然,沒有人。
(另一段留白,中間夾雜了一句非常細小的話。上面寫着:主母對那家夥的寵溺似乎有些過頭了,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來頭。)
這已經是第十五周無休加班了,我已經不止一次聽到關于‘頭,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得到假期’諸如此類的抱怨。我其實很想告訴他們,在事情步入正軌之前可能都沒有假期了,但是我做不到。我違心的欺騙了他們,這是我的選擇,一個聽上去就不怎麽光彩的選擇。事實證明我是對的,大家的士氣高漲了起來。本甚至還在午飯之後給我們唱了一首他結婚時候演唱過的歌,盡管我其實很想對他的跑調給予指正的,可惜我太累了。
(留白)
事情開始變得糟糕了起來,謊言所帶來的苦果是我未曾預料的。同時沒有想到的還有更加糟糕的情況出現了。因爲戰争,候車室裏擠滿了想要試圖離開的人。我不想從道德上去批判他們,畢竟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是一個完整的家庭。我能夠理解他們想要逃離戰争的渴望和念想,也很清楚因爲戰争而徹底被封鎖的出海口已經不太可能實現他們這個小小的願望了。所以,這個半軍事半民用的港口才會出現如此之多的乘客。隻可惜,他們來的不是時候。對于長期加班的抗議已經上綱上線了,我已經注意到就連幾個跟我關系比較密切的好友,也開始借故出去遊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