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冰天雪地的外面相比,昏暗的洞穴裏雖然光線有些差強人意,其他都還挺好的。暈在于思奇懷中的謝寶珍雖然給他憑空添加了一點讓宮辰可以調侃他的談資,卻因爲安神父的厲聲喝止而消弭。
眼下,神父正在用心的照看她,想必應該很快就能蘇醒過來了吧。果然,在于思奇抽空給萬婕介紹阿珍的身份時,躺在類似睡床的金屬闆材上的謝寶珍已經醒了過來。她有氣無力的擡起自己的手臂,摸了摸離她最近的安神父,說:“我真的不是燒出幻覺了嗎?”
“當然不是,如你所見,我們都在呢。”
安神父把臉盆裏的濕毛巾撈出來擰幹之後,就細心的給她擦了擦臉蛋說:“況且,你那個因爲炎症而引發的高燒暫時已經退卻了。”
“完全感覺不到一絲的真實,就像是在做夢。”
謝寶珍在安神父的手在她的臉上劃過時又伸手過去,卻因爲速度太慢而撲了個空。
“這大概或許就是所謂的‘人生如夢’吧!你現在的狀态還不是很好,我個人建議你多休息一下。”
安神父非常溫暖的把她的手給放了回去,然後俯身輕輕的在她耳邊哼了一聲:“律令——昏睡。”
被咒文所影響的謝寶珍先是用瞪圓的雙目看了面前的人一眼之後,就不省人事了。安置好阿珍的神父替她蓋上了早已準備好的毛毯,然後把臉盆端了出去。路過宮辰身邊的時候,他還特意問了一句‘你還有多餘的消炎藥嗎?’
得到的卻是宮辰那無奈的搖頭。
看着安神父穩步走出洞穴時的背影,于思奇剛打算跟宮辰聊上幾句,就聽見了對方朝他‘扔過來’的小聲抱怨。
“藥品方面就剩幾瓶生理鹽水了,食物也緊缺的很,多半吃不到明天。眼下我們除了水比較充足之外,什麽都缺。”
“到聖所就好辦了,我很确信裏面有足夠的物資能讓我們的情況好轉起來。”
坐在于思奇附近的萬婕剛說出這句還算安慰人的話,收音機裏聖嘉就譏笑着說:“聖所可不是那麽好進的。先不去考慮那些聽不懂人話的守衛該怎麽解決,你有想過怎麽通過大門的驗證嗎?我記得稅務官的身份證明來自你們身上的‘神血’吧,你連神性都沒了,血液恐怕也早已淪爲了凡庸。”
“不測試一下誰能說得準?”
被聖嘉說中痛處的萬婕雖有一些不快,但還是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随便你了,反正到時候出洋相的是你又不是我。”
聖嘉滿不在乎的說道。
就在這時,出去倒水的安神父回來了。隻不過他的手裏并沒有臉盆,而是扶着一位男性緩緩的向他們走來。
“麻煩騰出個位置,我們又有新的病人了。”
“還來?噢,是你啊,阿貴。”
宮辰不樂意的吱了一聲,結果在看到那人的臉之後,選擇了聽從指令。
“抱歉,看來我反而成了拖後腿的那一個了。”
滿身是傷的謝重貴在安神父的攙扶下,小心翼翼的躺在了他們的中間。于思奇注意到他的身體起碼有三處緻命傷,其中有一處幾乎就在胸腔下方一點點。
“好不容易把你妹妹給救活了,你這倒好。哎,你們兄妹倆就沒一個讓我省心的。先說好,我就剩幾瓶生理鹽水了,你身上的傷,隻能看神父有沒有辦法用非常規的手段搶救一下。”
把幾個瓶子一字排開的宮辰沒好氣的說道。盡管宮辰現在的架勢看上去是那麽的強硬,其實了解他爲人的都很清楚,他隻能在變相責怪自己的無能罷了。
“呵,阿珍她沒事就好了。我這種爛命,死就死呗。”
謝重貴十分灑脫看着衆人,語氣很輕快。
“之前在通訊中也沒見你慘成這樣啊,怎麽一眨眼的功夫,就傷成這副德性了。”
宮辰熟練的把他衣服給脫掉,開始給他的傷口進行消毒工作。
“運勢不佳。好不容易帶着阿珍逃出了可怕的鬼地方,結果又碰到了怎麽都殺不死的黑影。好不容易甩掉了那些黑影,結果卻又在半路上碰到了身上都是機械零件的怪人。好不容易把他們都送去了西天,結果卻發現自己迷了路,而且阿珍的傷口又開始感染發炎了。爲了讓情況不變得更糟糕,我選擇了使用空間轉移的力量。結果發現這裏的空間從一開始就不正常,我們被扭曲的空間丢到了這座山腳下。然後,你能想象嗎?我居然還見到了在天上飛的船,當時那情況可真是危險呢。如果不是發現那些飛船不敢飛到這山的附近,我根本不可能會帶阿珍來爬山的。哎,最後的事情你們也都知道了。我聽神父說你們竊聽了我和慫包的通話,謝天謝地,我想這大概是我唯一走運的地方吧。要知道,我剛才碰到了我這輩子都不想見第二面的臭家夥。我滴乖乖,下手可狠了。一個照面就把我弄成這副模樣了,簡直不講道理。如果不是我跑的快,多半就見不到你們了。”
謝重貴如同機關槍開火似的,一股腦的把自己的遭遇全都抖落了出來,還是挺讓人在意他的身體到底能不能吃得消這般折騰的。果不其然,在說完這些之後,他的喉嚨突然嗆了幾口。好在安神父及時給他拍了拍後背,才讓他把卡在氣管中的血痰給吐了出來。
“我說老哥,穩着點,别說着說着就嗝屁了。雖然我知道你的經曆确實是有夠曲折了,可是你真的不考慮去廟裏拜一拜嗎?我覺得這可能不僅僅是運氣的問題了。”
把生理鹽水全用光的宮辰看着那些還沒有處理到的傷口,一臉愁容。
“爲什麽這麽說?我承認我這點是有些背了,但是這應該沒有什麽外界因素吧?”
在生理鹽水加安神父的特别照顧下,謝重貴咬了咬牙關,抿着嘴問。
“當然有關聯了,在我的家鄉,經常有些老人們會跟那些運氣不好的人說:‘人倒邊,鬼上肩’。對了,我家鄉話裏‘倒邊’就是倒黴的意思。”
宮辰一本正經的說道,誰也不清楚他到底說的是真還是假。隻有一點可以确認的是,他成功的讓氣氛沒有像傷口一樣惡化下去了,這大概才是他真正想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