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神父和萬婕之間的賭約到底是什麽,兩人都絕口不提這件事。行走在黑暗的通道内,于思奇反複思考着臨行前神父叮囑的那番話。
“既然我們的位置已經暴露,那麽‘安全’二字基本可以說是徹底遠離我們了。所以,在接下來的旅途之中,我希望你們所有人都适當的提高警惕,發現一切可疑的線索都應當分享給大家。”
是啊,神父說的一點沒錯。寄生體加上合成人接二連三的找上他們,可不僅僅是爲了向他們‘問好’。主動離開遠勝過被動逃跑,隻可惜安神父認爲他們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收拾收拾了,這可苦了宮辰。
那家夥在路上念叨了好一會兒關于‘價格不菲、進口貨’之類的詞彙,因爲聲音很輕,加上他們一群人的腳步聲都挺密集的,導緻他并沒有聽得十分清楚。
緊接着,一聲驚歎把于思奇從趕路的氛圍中給拉了出來。他這才注意到他們已經來到了之前和寄生體林看山交手過的地方,越過安神父的肩頭,他應該就能很清楚的看到那具被燒焦的屍體才對。
然而他卻隻能見到——‘屍體不見了’這個事實。
原本應當躺着屍體的地方隻剩下一小坨黑乎乎的東西,而真正讓羅甯發出驚歎的顯然是地面上那十分明顯的拖行痕迹,一直延伸到黑暗的盡頭。
“我說你們爲啥都擠在這裏不走了,發現什麽了嗎?”
于思奇身後的宮辰靠了過來,他努力踮了踮自己的腳尖,才能透過神父那偉岸的背影看清楚前面的狀況。
“屍體被帶走了,證據确鑿。”
羅甯揮了揮自己的手臂,一些火花被潑灑到了他們前方很遠的地方,那裏依然有很清晰的拖痕。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火焰應該能夠置人于死地的。對吧,羅甯?”
安神父用腳尖撥開了那一小坨黑乎乎的東西,發現裏面其實是一小塊結石。
“當然,我對自己的本事多少還是有些自信的。神父你的意思,莫非是說這家夥還沒死透?”
羅甯謙虛的問道。
“不,我不認爲連膽結石都已經被燒出體外的人,還能有活下去的可能。”
把腳尖朝幹淨的地面上擦了擦的安神父看了一眼前方,臉色的平靜的說:“事實上,我有一個新的想法,一個或許得稅務官大人才能給出合理的解釋。”
“你問吧,我不确保能滿足你的提問。”
萬婕虛弱的靠在牆壁上,腳底有些打滑。
“那位聖嘉除了會吸血以外,是否還會吃人?”安神父問。
“AI不會吃人,就像它們生來也不會吸血一樣。但是聖嘉和我見過的AI并不一樣,她做了很多正常AI都不會做,甚至不敢做的事情。所以,關于你問我她會不會吃人。請恕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爲它超出了我的常識範圍。”
萬婕在說到聖嘉的時候,眼中冒出了絲絲的火光。不過她很快就克制住了自己憤怒的情緒,語氣冷淡的說。
“嗯,看起來我們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似乎并不是什麽值得稱道的事情。繼續趕路吧,反正既然有如此明顯的痕迹,跟過去,一切都自然而然的可以揭曉了。”
雖然萬婕的說法對安神父起不到任何幫助,但是神父仍然面帶微笑的向大家提議繼續前進。事實上,于思奇認爲這才是非常正确的做法。
十五分鍾後,他們來到了于思奇之前見到的那處露天廣場。整個天井現在都被積雪所覆蓋,他之前見到那些腳印早就已經消隐無蹤了,同時消失的還有他們一路尾随過來的拖痕。
“這就是上去的路嗎?這高度,我可沒本事上去。”
宮辰擡頭看了看天井外的夜空,于思奇注意到他的臉頰都已經被凍得通紅了。
“你很冷嗎?”
完全沒有感覺到寒冷的于思奇有些吃驚的問道,因爲在他的印象裏,宮辰的身體素質應該比自己好才對。
“零下二十七度,你告訴我冷還是不冷。”
宮辰把手放到嘴邊哈了幾口暖氣,搓了搓,說:“真後悔之前把圍巾全拆了當繃帶,現在搞得我隻能盡量縮緊自己的脖子。”
“你可以往我身上靠一靠。”
羅甯善意的提出了建議,結果卻被宮辰無情的否決掉了。
“别以爲我看不出來你肋骨上面的冰渣,我告訴你...我的眼睛好使的很。”
“還是跟我靠攏吧,我這也挺暖和的。”
于思奇瞬間就明白了自己爲什麽不冷的原因,假裝無事發生過的想要幫助宮辰。
“是嗎?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得到許可的宮辰幾乎是下一秒就貼了過來,然後兩隻冰涼的手在他的身上遊走着,臉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好暖和,奇怪...你的身上怎麽跟個火爐子一樣。”
安神父看着宮辰那滑稽的姿勢,微微揚起了眉毛。然後對所有人說道:“接近四百米的高度,我們不太可能直接從這裏出去。雖然小于可以帶我們一個就一個的飛出去,但是那樣風險太大,而且對他本人來說也是一種挑戰。畢竟,體能方面始終是他的弱項。”
“不試試怎麽知道,我可以的,神父。”
本欲騰空而起的于思奇被頭頂上方的探照燈給吓退了回去,他們一行人急匆匆的退到之前的通道内,這才避開了被探照燈掃射到的危險。
“居然還沒有走,這家夥可真是毅力不凡。”
驚魂未定的于思奇看着那來回在廣場上晃來晃去的燈影,心有餘悸的說。
“看來一切都如神父所說的那樣,我們的位置早就暴露了。我猜他們之所以沒有下一步的動靜,多半是打算等我們自投羅網。”
羅甯煞有其事的分析了一番,于思奇覺得在理,可是萬婕卻連連搖頭。
“稅務官大人有什麽獨到的見解嗎?不妨說出來聽聽啊!”
安神父微笑着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萬婕冷眼看了看他,開口說:“位置或許确實暴露了,這點從營地接連遇襲基本上就能推斷出來。隻是若要說等我們‘自投羅網’,這個說法顯然不是很能站得住腳。試問,如果對方真的在等我們,那他剛才何必要把探照燈打開呢?在魚兒沒有上鈎之前就先驚動魚群,這顯然不是什麽正确的做法。如果是我指揮的話,大概會等我們全員都上去之後再行動,這樣既避免了讓獵物逃脫的可能,同時又能确保目标的數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