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路的鐵門并沒有成爲于思奇他們行進的障礙,在宮辰自備的剪線鉗下,粗如手指般的鐵制護欄被他給破開了一個可供人彎腰穿行的‘洞口’。
也正是因爲這麽足以過人的通道,于思奇他們很快就進到了别墅的院子裏,見到了安神父爲何如此自信的原因之一。
不論是殘存血迹的管噴奔流,還是順着台階一直延伸到别墅内部的血線,都很能說明問題。
“我還以爲你會站出來制止這項‘不太道德’的行爲呢!”于思奇回頭看了一最後進來的羅甯,注意他似乎猶豫了很久才行動。
“私闖民宅可是重罪,也許我确實不該繼續和你們深入下去,這可能會毀掉我。”羅甯道出了他的顧慮:“也許我應該做的是開走那輛我們來時使用的管噴奔流,回去找一找我的兒子,而不是像這樣繼續跟着你們。但是,不知爲何,我又對你們的企圖非常在意,甚至十分的好奇。所以,如果你們不嫌棄我的話,我想再多待一會兒。”
“當然,你的顧慮我非常能理解。”安神父随和的說道:“我允許你待到任何你想離開的時候,不過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多跟我們分享一下這裏的知識,行嗎?”
羅甯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得到了羅甯的回應,安神父帶着滿意的表情走向那處台階。在這期間,收起‘開門’工具的宮辰調侃起羅甯來了:“不去找你那寶貝兒子了?我記得是叫羅傑吧!”
“我想他應該會自己照顧好自己吧,大概。”羅甯似乎打算回避這個話題,但最終還是說出了出來:“路上的情況你們也都看到了,我不覺得這個村莊裏還能剩下多少活着的人。就算有,我兒子羅傑又能有那麽幸運嗎?”
“所以你其實不想回家的原因還有一個咯,那就是害怕自己回去見到...一具不再動彈的枯骨。”宮辰如此直白的說辭讓羅甯的心情有些沮喪,不過他還是默認了這樣的說法。這也同時讓于思奇意識到,羅甯這具隻剩下骨頭的軀幹,并非完全像外表看上去的那麽木讷,心思還挺細膩的,考慮的還比較全面呢!
把目光移動到安神父身上,他已經最先到達了别墅的正門口,台階的最上層,正打算對那異常明顯的大銅環做點什麽,比如用它來敲門。
雖然按照于思奇的理解和想法,自己這夥本來就屬于‘不請自來’的外人,該做的應該是繼續闖入,而不是禮貌敲門才對。
可是安神父卻依照他的意圖做了,并且似乎還得到了相對的回應,這是最令人吃驚的事情。
偌大的正門緩緩的從内部開啓,露出了亮着燈光的門廳。倘若不是地毯上的那些血迹令房間有些略微失色外,單單就是這個門廳的裝修程度,就足以讓于思奇他們大開眼界了。
抛光過的地磚上鋪着松軟的毛毯,四周的牆壁上挂滿了非常有意境的壁畫。于思奇注意到,從左到右去看那些壁畫時,你能夠發現這其實是連貫的故事。而從右往左看,發現又是另一個故事的展開,十分的神奇。
頭頂上方的八角吊燈打下來的暖黃色燈光讓人的眼睛十分的舒服,更不用說在他們的正前方,門廳的深處,有一面很特别的牆壁。繪上山水瀑布的牆面居然真的有水流出,而且如果你就近點觀察它的話,你不光能清楚的聽見那嘩嘩的水流聲,更能偶爾瞥見因爲水流過激而引起的魚躍之景,非常的神奇。
“它是怎麽辦到的?”宮辰伸手過去,發現任憑自己如何把手伸進水中,最終都隻能撲了個空。
“簡單的視覺效果而已。”羅甯伸出自己的一根食指指骨,輕點了一下宮辰摸不到山水圖,然後用手腕擺動了幾下,抽了回來,涓涓溪流順着他的指骨擺動而在空中做出了十分怪異的流向。
當他表演完畢時,宮辰忍不住追問:“這玩意能教教我嗎?”
“當然可以,這種非常基礎的學科并沒有什麽保密性可言,通常隻需要花上十年左右的光景就能夠領悟其中的奧妙了。”羅甯很爽快的答應了宮辰的提案。
“十年?算了,請當我沒說過這句話。”聽到需要如此漫長的時間,宮辰趕忙搖了搖頭,他獨自嘟囔道:“别說十年,就算是十個月,或者十個星期,我感覺都是一種煎熬。”
“人嘛,貴在堅持呢,宮辰。”于思奇開起了玩笑。
“去去去,我把這機會讓給你,行不?”宮辰也和于思奇開心的鬥起了嘴來。
就在這時,别墅的大門突然在他們的身後關上了,頭頂上方的暖黃色燈光也換成了冰冷的白色。那些原本是浮雕的牆面也紛紛翻轉了一圈,出現了一尊尊威嚴的銅像。不知爲何,于思奇總覺得這不是好兆頭,甚至搞不好,那些銅像很有可能會活過來攻擊自己。無端的猜測引發了連于思奇都不清楚會如何發展的想法,爲了平複他的内心,他把目光放在了那面繪有山水畫的牆面上。結果,就連之前一直被宮辰‘惦記’的那塊山水畫,也在于思奇的注視下漸變成了一塊不是特别透光的帷幕。而且更令于思奇驚訝的是,他居然能夠依稀的在帷幕上見到一位伏案而坐的人影浮現在了上面,若隐若現。
突然的轉變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對此警覺萬分,隻有羅甯,他主動跪在了那帷幕跟前,四體投地的說:“罪民羅甯,見過稅務官大人。”
“将外人帶到我的私宅,你可知罪?”冰冷而又生硬的質問聲,從帷幕之後傳來,因爲聲音太過尖銳,讓人無法辨清他到底是男還是女。
“我...我知罪。”羅甯原地哆嗦了一下,連頭都不敢擡。
這個時候,宮辰卻用非常嗆人的口吻說:“呵,沒想到你都傷成這樣了,官威還這麽大。”
“豎子爾敢!”似乎被宮辰的話給激怒了,帷幕後的人隻說了這四個字,就引發了新的事件發生。
之前隐約讓于思奇感到不安的想法化爲了現實,六尊身長兩米多高的銅像随着那人的‘四字真言’而行動了起來。厚實的身軀先是活動了一下自己‘笨拙’的四肢,接着便邁出了整齊的步伐。隻可惜因爲它的身體本身太過沉重了,以至于僅僅隻是保持移動,就已經讓這個門廳産生了非常明顯的晃動,如同大地在顫抖一般。
面對這樣的‘待客之道’,于思奇看了一眼安神父,知道自己現在該做什麽了。